兑阳湾水兑山

水兑山看桂花楼盛志中 画《乐山县城厢图》 资料图片■汪建

说到兑阳湾，老乐山人耳熟能详，那是过去外城最北之门——嘉乐门外西侧的一个地名。何故以“兑阳”相称？则少有人知，无论知与不知，此名都在乐山人口传中有了几百年历史，并早已进了地方史籍和街地名名录。要弄清它，则无法绕过水兑山。

水兑山的最早记载

水兑山之名最早见于明朝杨廉为“嘉定四谏”之一的彭汝实之父写的墓志，碑名叫《彭孔彰墓道碑》。彭汝实与杨廉何以有交结？这要费点笔墨。

杨廉（1452—1525年），字方震，江西丰城人，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进士，弘治三年（1490年）授南京户科给事中，后历顺天尹、南京礼部右侍郎，嘉靖时迁礼部尚书，此人一直在南京留都任职。而乐山人彭汝实正德十六年（1521年）考中进士，授南京吏科给事中，此正是杨廉任南京礼部右侍郎之时。次年，世宗立，杨廉顺利迁南京礼部尚书。不久，同朝为官的彭汝实自然与杨混熟，如今人一般，为光耀门面，先人墓志请名宿儒落笔就不奇怪了。唐朝也有韩愈靠“谀墓”挣钱的传说，此习俗一直传承。碑文一开头这样叙述“给舍彭汝实谓予曰：‘先君之葬,三十有七年矣,墓上石犹缺焉未书’，继而以状相属，哀戚之容可掬，予亦怆然，乃按状序之”。从中可知，彭老乡博得杨尚书同情，只是所述三十七年与杨的生平有冲突，因为碑文中记叙彭父死于弘治庚戌年（1490年），三十七年后应为1527年，而今能查到的资料杨是1525年去逝的，无论如何人死两年后也写不了碑文，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碑文叙述时间有误，要么今之记载杨生平资料有误，否则无解。碑文结尾载“葬地在州之万寿寺北，为水兑山之阳”。于是可知明朝乐山就有水兑山。万历《嘉定州志·地理·山》一栏有词条：“水兑山在城北一里”。清《嘉定府志》也有同样词条。此处所讲城北，当属高北门、桂花楼之北。但民国《乐山县志》在“奉政大夫彭孔彰墓城北水兑山之阳”后又有小字却是：今得胜门外。在“城池”一栏中有“彭家山在得胜门外，彭给谏子充之祖墓在焉”的记载，那么我们又知道水兑山就是彭家山。但得胜门是外城西门，这与“城北一里”有点混淆，所谓“之外”难道在西？

水兑山位置探寻

我们了解到彭父葬于水兑山，此山又叫彭家山，但县志与州、府志略有差异，就是在得胜门外一说，为此，有必要还原得胜门外当时地貌。得胜门过去正西与出门往右的正北都是田冲（正南即今黄家山，实为海棠山，此段人民南路从黄家山起到新村工商银行，皆是1958年为次年国庆十周年在田冲上填起来的。——笔者），田冲向西延伸到供电局宿舍、局大门处，左侧磨儿山（今海棠实验小学），右边大丛林。其中有路翻山沿今海棠路走向去草鞋渡，乃西去要道。而出得胜门往右，田冲延伸到新村工商银行，再北即统称青果山。出得胜门往右顺田冲越青果山，过白岩山经道座庙可到张辅儿（徐浩石油疗养院后面）逆青衣江往北、往西也是一条官道。因此得胜门外正西与北一里范围内皆是田冲，并无山称“水兑”。唯得胜门与嘉乐门之间正北，民国地图标有“状元坟”（今驻乐某部所在），就是说，出得胜门即往右再往右就是这片山。但查遍乐山府志与县志，乐山县历朝历代无状元，只有进士，但有“状元坟”地名却是事实，联想到一些人对官或显赫者都乐于恭维的习俗，埋入进士以状元称也未可知。加之府志明确水兑山在城之北，如果在得胜门门对方向以外，称城北就错了大方向，且民国地图标明兑阳湾在嘉乐门外西侧，今人所称也与地图所标吻合，水兑山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得胜门门对以外。由此分析可以知，水兑山大致在驻乐某部与草堂中学、红会医院这一范围。只有如此，才与地图中的“状元坟”相契合。这一范围的形状如同竖直的哑铃，东西两弯，东叫兑阳湾，而西面查不到名，但县志彭家山词条有述：“山下石坊尚存，山顶石碑则半就剥蚀，其凹处塚多，而碑亦巍然尚存”。经笔者实地勘查，此“凹”处即今新村三八商场后干休所所在。

水兑山之名探源

以往乐山植被好水系发达，过去得胜门正西从大丛林、磨儿山方向一水来，在海棠盛炽时，花片随水，志书上称花溪水，而右边北面从青果山也有一水来，志书上叫宝珠水，二水汇于今新村小游园处，再穿得胜门入洙泗塘。二水相汇于草堂寺之前，而草堂寺在十九世纪末为乐山县高等小学堂，正是借孔子洙泗二水办学之典，方有朱泗塘之名。两水相混，乐山人习惯称“兑”，如：用冷水兑一下热水。那么，这两水相“兑”边上的山称“水兑山”不就再恰当不过？反过来也印证志书“水兑山，城北一里”之说，若无二水相“兑”，此山称“水兑”也立不住脚。由此可以推断，今草堂高中山顶部分、红会医院所在位置就应该是水兑山，而彭家墓冢集中于水兑山靠西一侧，从得胜门去更近，才有县志在得胜门外之说。

解读“兑阳湾”

明白了水兑山的位置及其称呼来源，再说兑阳湾就如拾草芥了。

从旧地图所示及儿时的记忆可知，今兑阳湾东口（嘉定南路接口）往西到驻乐某部后门、乐山五中、洙泗塘小学（今市中区教育局）是一个山弯，过后人为占据，才变成狭窄巷道（上世纪80年代后期拓宽为街道）。

那此湾又何以缀“阳”字呢？这与中国地理有关，我国处北半球，太阳从东向南升，由西而落，因此“山南河北”为阳（我国大多数河流由西向东），明白了此地理知识，就不难理解嘉乐门外那个弯名的来历了。这个弯在水兑山东南面，当然向阳。只是后人记录不严谨，“弯”字加了三点水，从此“兑阳湾”就在乐山人口中几百年一直沿习下来。而彭父之墓在水兑山之南西侧，也是向阳，碑文说在水兑山之阳也无错。推测过去从兑阳湾上去不如出得胜门去方便，为此县志又小注一条在“得胜门外”，才差点把我们带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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