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少年

□邓雪峰

于打乒乓而言，我曾是同学公认的“武林”高手。能够获得这个称号，得益于我拥有一副得心应手的球拍。是它，让我曾经打遍周边学校无敌手。而拥有它，还得从1980年代说起，那时我正在村小上学。

记得是深秋的一个阴雨天，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张老师给我们代课。上课前，他在黑板上画了一幅简笔画：两只球拍，一张球桌，两个小人。通过他深入浅出的讲解，我们了解了乒乓球运动。一堂室内体育课，在我心里种下酷爱乒乓球的种子并扎了根。

从那以后，校园里打乒乓盛行起来。由于条件有限，村小并没有现成的乒乓球桌，乒乓球拍更是稀缺资源，但我们的运动热情丝毫未减，大家自制的球拍纷纷出现在校园里。

渴望拥有一副属于自己的球拍，是我那时最大的梦想。在乡供销社里，当问及哪里有乒乓球拍出售时，售货员回答的“不知道”让人特别沮丧。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距老家不算太远的梓潼县交泰乡职工供销社里，看到有胶面球拍出售。只可惜，球拍的价格令人瞠目结舌：一副正反带胶面的售16元，单面的也要12元。

偶遇“觊觎”已久的球拍，让我辗转反侧，一个“宏大”的计划也从这天开始了。周末，利用上山放牛的机会，我跟人学习辨识中药材。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渐渐地，我也能挖到柴胡、半夏、当归等药材了。这些药材经反复晾晒彻底干透后，就可以拿到乡收购站出卖换钱。

暑假期间，我还和几个兄妹一起进山割蓑草。自家的山坡被割尽后，就翻山越岭去更远的公坡去寻找，如果运气好的话，半天能割一小背篓。与药材相比，蓑草的晾晒要简单得多，只需里外有七八成干就行，但必须打理成捆。除此之外，捡柴火、集杏仁、剥桐籽、卖废品等，都是筹钱的好法子。

经过漫长的筹钱过程，1986年春节前最后一个逢场日，我终于迎回了期盼已久的球拍。当时的心情在激动兴奋之余可谓五味杂陈，我也由此养成了夜里拥着球拍睡觉的习惯，并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未纠正过来。

自从有了球拍，我的球打得更自信了，技术也提高了许多，赢得了很多同学的赞许。在一次学区运动会上，我获得了小学组男子乒乓球单打冠军。这样一个小小的成绩，得到了张老师的肯定。

自此，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心底萌发：能与球拍为伍，参加自己喜爱的运动，即使金山银山，我也不会与之交换。现在，这副球拍的容貌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风采，但它依旧被我珍藏在书柜里。每一次的擦拭把玩，都会让我想起“武林”故事。直到现在，心中的那个念头仍未有丝毫改变。因为，我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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