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秘境

奥尔科特笔下小妇人们的命运在一个半世纪后依然让人牵肠挂肚，“1982年生的金智英”们还在面对“那些难以抵御又难以解决的古老谜团”，因为对女性而言，“不负爱与自由”的道路还很漫长。但发生在咖啡馆的那场邂逅已然证明了，“她”们可以谋事，亦能成事。

长假落幕，诺贝尔奖也尘埃落定。随着文学奖的颁出，朋友圈里的围观者们互相挥手作别，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每一个奖项，都始于“该干嘛干嘛”。

每一个奖项背后，都有一段史诗。新科诺贝尔奖得主的故事里，有两个女人的命运邂逅。

埃马纽埃尔·卡彭蒂耶和詹妮弗·杜德纳联袂获得了2020年诺贝尔化学奖，因为她们发现了最先进的基因技术工具之一：CRISPR/Cas9基因剪刀。研究者运用这种工具，可以前所未有的精确性和便捷性从几乎任何生物中灵活地编辑DNA。这项技术掀起了分子生物学的革命，为植物育种带来了新的机遇，为新的癌症治疗手段注入能量，也让治愈遗传性疾病不再只是个梦想。

探索未知的过程是一场华丽的冒险，明明按图索骥，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在哪里，被科学的魔力牵引着曲里拐弯向前走，沿途充满各种节外生枝的可能性，或许带来惊喜，抑或只是一个考验意志的磨练。

发现“基因剪刀”的过程，如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当时的她们是在漫漫长夜中携手对抗孤独，意志坚定地抓住了一个个偶然的机会，完成了从链球菌免疫系统到新的抗生素，再到基因技术工具这一场兜兜转转的科学探索。

自从2012年发现这项技术以来，基因剪刀已经重塑了生命科学的模样。生物化学家和细胞生物学家们现在可以轻松地研究不同基因的功能，以及这些基因在疾病进程中所可能扮演的角色。在植物育种方面，研究者们可以赋予植物新的特征，比如在温暖气候中的耐旱能力。在医学领域，这种基因编辑工具正在为新的癌症治疗方法贡献力量，也在尝试治愈遗传病的首批研究中发挥作用。

科学探索也是一双红舞鞋，一旦穿上，根本停不下来。卡彭蒂耶相信“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为了迎接终将到来的机会，她像鸟儿一样迁徙，在5个国家、7座城市的10家不同机构工作过。在微生物学研究上极富经验的她，也在寻觅一位生物化学家搭档携手“闯关”。于是那年春天，为了结识同样经验丰富、热爱挑战的伯克利研究员詹妮弗·杜德纳，卡彭蒂耶飞往波多黎各。

她们在一间咖啡馆里见面，结伴同游时开始谈论各自的研究课题，两人一见如故，一切恰好印证了那一句：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早在2016年，她们就已凭借“基因剪刀”荣获“世界杰出女科学家成就奖”，成为公认带来“科学突破”的人，而诺贝尔化学奖上一次被授予一位女性科学家还是在1964年，距今已长达56年之久。

“我热爱科学领域中不断解谜的过程，而最让我开心的是与志同道合的杰出科学家一起合作。”杜德纳在此前的颁奖仪式上，提出了探索与合作两个关键词。两位天生好奇的杰出女性惺惺相惜一同演绎了，当“她”们齐心协力，能够收获怎样的人生果实。

这也是过去一个世纪中，日益平等与公正的社会环境结出的成果。1933年生的金斯伯格一生都在为减少压迫与偏见而奔走，鼓励女孩们成为“既优雅且独立”的人，她帮助女性开创了新的时代，也给男性带来了不一样的社会。越来越多的女性享有均等的受教育、就业和个人发展的机会，这为她们的“探索与合作”带来了可能性。

“她”们的成长与蜕变，也是文艺作品中热衷于探讨的主题。青春少女们怀抱最初的梦想蓄势待发，职场女性携手面对危机，女性的年龄压力、职场空间、情感状况、婚姻问题，都是值得深入探究的命题，复杂而立体：在纵向上，它们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变化；在横向上，它们因为客观环境的不同而有了不同的走势。

多年前，都市小说先锋亦舒已在《我的前半生》里描绘了一段令人难忘的友情岁月。子君是毫无疑问的女主角，而小说着意塑造的“男主角”，倒不是俊生，也不是将要出现的真命天子，而是与她既对立又对照的“女汉子”、闺蜜唐晶。

孤身在职场奋斗十多年的唐晶，好像子君生命里的一条平行线。回归家庭或经营事业，两种人生选择没有对错，而当平静的天空突然雷电交加，显然是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享有更多的主动权。唐晶是子君崇拜的对象，梦想中的目标，但她知道即使付出再多努力，也难以企及；唐晶为三十年的友情在所不惜，她没有为子君包办一切，而是放其自行成长，但如同007一般存在，每到关键时刻拔刀相助。

最后，当终遇良缘的子君看到唐晶与男友棋逢对手般的谈笑，依然羡慕不已，而她自己，毕竟也交出了令唐晶满意的答卷。这样的结局在亦舒写来倒没有多少喜出望外，而只有云淡风轻的笔调：

“简直不能相信的好运气，如此理想地便结束了我的前半生生涯。至于我的后半生……谁会有兴趣呢，每个老太太的生涯都几乎一模一样。”

王子和公主结婚以后的生活，对于亦舒来说，或许比不上与朋友风雨相伴的艰苦岁月。因为它带来可贵的人生启迪：价值观相同、能力相当的人，才有可能谈情说爱，才有可能做朋友，或共谋一事。友谊的小船翻了，绝非因为某张合影你比我好看，而是因为彼此的价值失衡了。

可惜的是，当时间来到21世纪，满屏充斥的却是所谓的“心机”、“宫斗”和“拼单名媛”。似乎女性的世界里，除了争风吃醋就是拍合影时抢核心位置。

2020年的电视剧《三十而已》迈出了突破的一步，让三位背景不同的女主人公在低潮期相遇相知。职场“小透明”钟晓芹在婚姻失败的同时卷入视频风波，凡事力求完美的全职太太顾佳在三十岁时面临从零开始的无助，而孤身漂泊的王漫妮在遭遇了情感重创后又丢掉了工作，每个人的处境看起来都不能更糟糕了，当她们携手并肩，却迸发出令人惊奇的合力。

奥尔科特笔下小妇人们的命运在一个半世纪后依然让人牵肠挂肚，“1982年生的金智英”们还在面对“那些难以抵御又难以解决的古老谜团”，因为对女性而言，“不负爱与自由”的道路还很漫长。但发生在咖啡馆的那场邂逅已然证明了，“她”们可以谋事，亦能成事。

如未知的科学秘境，女性友谊与力量的最高级版本，尚待探索。

□刘睿

新闻推荐

金鹰奖主动公开刷票：网络刷票的脓包该戳破

■观察家“刷票”已变得无处不在，是时候重新审视网络投票的利弊，加以慎重选择了。10月15日，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