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银幕上,浮沉人世间 一代影星上官云珠的跌宕一生,她对青岛印象两次截然不同

文/半岛全媒体记者张文艳图/摘自《一代影星上官云珠》、《韦然谈上官云珠与程述尧》等

十里洋场,世纪风雨,绝代风华,一场戏梦。

上官云珠,一代著名的影星,从乡野少妇到上海名媛,她为自己的明星梦而奋力挣扎。五次感情经历将她助推到影剧世界的顶峰,同时也让她从高处纵身落下。银幕上,她巧笑、妩媚、无奈、痛苦；银幕外,她努力、应酬、得意、失落,她的一生充满传奇,几次来到青岛展现她独特的魅力,然而,现实的残酷还是摧垮了她,48岁,她纵身告别人世……

在采访中,我们看到了真实的上官云珠,尤其是青岛上世纪40年代的老报纸中,到处是上官云珠的“八卦绯闻”,可见她红极一时。于是,我们打捞旧闻,还原这位耀眼而又传奇的女星。

第一次碰壁

照相馆西施“触电”失败

上官云珠出生于1920年3月2日,这一天是农历正月十二,是民间传说百花仙子的生日。上官云珠是后来的艺名,她本姓韦,父亲韦亚樵在江苏江阴长泾镇上开有店铺,乡下有良田,属于小康人家。韦亚樵读过不少书,给第5个孩子起名韦均荦(前有三女一子),意为卓越超群。不过,韦均荦却以“小弟”名扬街坊。上学后,因为“荦”字拗口难认,改为“韦亚君”。

关于上官云珠的求学生涯,有一种说法是她的长泾小学音乐、绘画老师也就是她后来的第一任丈夫张大炎,资助她读完了常州武进女子师范附中读书、苏州乐益女子中学,她的父亲因为酗酒败光了家业。对此,西歧在《一代影星上官云珠》中表示这种说法不确切,韦亚樵是爱喝酒,但并未败光家业,他也支持儿女们读书,并拒绝了张大炎的资助。需要提及的是,上官云珠进乐益女中是因为校长张冀牖(合肥张氏四姐妹的父亲),是她的堂姐夫。堂姐韦均一做了张冀牖的续弦。

学生时代,上官云珠爱笑爱唱,活泼奔放,美艳高傲,深深吸引了长泾首富张家的大公子张大炎。张大炎与上官云珠的大哥韦均寰是少时玩伴兼同学,因此常常串门玩耍。张大炎的素描本上,画满了上官云珠的形象。张大炎在婚后说,他在17岁就爱上了她,而他比她大9岁。

两人在上官云珠上中学时期朝夕相处,互生爱意,尝了禁果,未婚先孕,于是在1936年暮春时节,举办了婚礼。“16岁时,我匆匆告别了美好的少女时代,中断了学业,过早地扮演了为人妻、为人母的角色”,上官云珠回忆说。

张家世显赫,很难接受上官云珠这样的媳妇,为了讨好婆家人,上官云珠低眉顺眼、尽心尽力,学会了缝纫、绣花、厨艺、记账,成为能够顾全大局照顾内外的好媳妇。不久后,两人生下了爱子张其坚。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上官云珠带着孩子随父母和丈夫离乡出走,辗转避难到上海。在这里,上官云珠屡次碰壁,终于在路上被何氏照相馆的老板何佐民看中,招到照相馆,成为漂亮的金字招牌。在照相馆,上官云珠名义上是个开票员,当然主要是做接待工作,兼职为照相馆做模特,橱窗里,摆满了她的靓照。

照相馆里来往进出的除了有钱人,还有大量的明星,上官云珠的明星梦就是在此期间被点燃的。上官云珠不顾丈夫和父母的反对,辞掉工作,考入了华光戏剧学校。在学校学了一个多月的戏,就获得了出演影业大亨张善琨投拍的《王老虎抢亲》女一号王秀英的机会。1940年6月21日,张善琨召开记者招待会,大力引荐上官云珠,一个新星成为报纸争相报道的对象。

然而,上官云珠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摄影棚里,上官云珠木讷、僵硬,被张善琨甩下了一句“绣花枕头一包草”而“抛弃”。现场的记者们将这一切全部记录下来,并发表在第二天的报纸上。上官云珠第一次触电失败,她绝望了。但她在好友袁雪芬等人的鼓励下,重新站了起来,继续回到学校学习。1941年,上官云珠的春天正式来临,她获得了连演七部电影的机会,虽然不是主角,但上官云珠逐渐为大家所认识。

几次青岛行

第一次很恐惧,再来则大爱

上官云珠事业的崛起与和剧作家、风流才子姚克的结识有关。姚克留学结束带着英国太太回国,经引荐认识了上官云珠,很欣赏她的才貌,两人无话不谈,因为一起到无锡考察,引起了人们的猜忌,绯闻四起。借助于姚克的人脉和名声,上官云珠成为媒体关注的对象,也在戏剧界炙手可热。她不停地跟随剧团出去演出,在《雷雨》中饰演四凤,在《清宫怨》中演珍妃,是话剧舞台的焦点。

就在此期间,1942年春节前,上官云珠随剧团到济南、青岛、北平、天津等地演出。青岛最初给上官云珠的印象并不好,“只见满城披黄皮的日本兵,感到恐怖得很”。关于她第一次来青岛,《联青晚报》(1949年5月16日)上有人记载了她的演出,“她曾经组织过剧团来青岛演出,男主角我忘记是谁了,女台柱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上官云珠。在岛上‘北洋戏场’(即今之金城),演了几个戏,我看的是《日出》,也是只上演了一二四幕,而第三幕没有演出”。一周之行,上官云珠给青岛观众留下了惊鸿一瞥。

20年后,再来青岛,上官云珠才真正看到了这座城市的魅力:“青岛太美了,蔚蓝的大海,绿树红房,尤其是青岛人真挚好客,多么使人留恋!刘大大(姐姐或哥哥之统称)将来我们退休后,一同去那里住住,那里还有宝大大(指严永洁)。我们三个姊妹童年都在一块,老了还希望在一块。”(《亚弟,你在哪里?——纪念上官云珠逝世20周年》1988年11月5日)

这是1962年上官云珠离开青岛回到上海后,激动地给刘志壮表姐说的话。这一年,上官云珠先后两次来到青岛,年初,她是演出路过青岛,顺便到青岛市话剧团等艺术团体做客参观,九月份前后,又随上影演员剧团到青岛演出。适逢她主演的《枯木逢春》在青岛上映,所以上官云珠很是开心。

《枯木逢春》讲述的是童养媳苦妹子与方妈妈、未婚夫冬哥一家人被血吸虫病所迫,离散又重逢的故事,上官云珠在里面饰演方妈妈。这对上官云珠来说,是巨大的改变。但她绝口不提自己对尤嘉(饰苦妹子)的帮助和提点,即便尤嘉在人前人后都夸赞她,她都不愿意说。相信,刚刚进入影视圈不久的尤嘉让她想起了自己进圈的苦涩经历吧。尤嘉21岁,那一年,她20岁。

“那时候啊!”上官云珠叹息道,“演员在资本家眼里就是发财的工具。在演员中间,一个新的起来,就意味着一个老的倒下。老演员的职业、生活乃至生命都自顾不暇,怎能会想去培养新人呢”……

这次,上官云珠体会到了青岛的美。“二十年后,我才真正看到青岛太美了,青岛人民又那么热情好客。”接着她兴奋地说:“我真想为青岛观众多做一点事。正好这次演出《上海屋檐下》和《雷雨》,都有我扮演的角色；更巧的是《枯木逢春》又上映了。三个戏,反映了新旧两个时代。我在其中扮演的施小宝、繁漪、方妈妈,也反映了妇女在两个社会中的不同遭遇。不过我的水平不高,因此,希望青岛观众多提意见。”(《“方妈妈”谈<枯木逢春>——访上官云珠同志》1962年9月9日)

回到上海,她给表姐刘志壮描述了青岛的红瓦绿树、碧海蓝天,讲述了青岛人的好客,还邀请她退休一起来青岛。然而,通往梦想的路因为上官云珠的自杀戛然而止……

20多年后,表姐再次来到青岛,看到了上官云珠口中湛蓝的大海,雪白的浪花,以及金灿灿的沙滩,尤其是青岛人民会堂,舞台上曾经有上官云珠美丽的倩影。“亚弟,我想你正在舞台上演出,繁漪那哀哀怨怨的哭诉声,从绿树丛中流泻到上海,浪花停止了跳动,海鸥低回轻鸣……你的艺术青春在这里重新焕发!”

在太平路上散步,刘志壮满眼都是表妹的影子,她在心底里呼唤:“亚弟!你见到了吗,小青岛的灯塔,闪耀着红色光束,在迎接你前来,栈桥伸出长长的手臂要和你握手。大海的绿波银浪能洗涤你在世俗间所沾上的风尘,能医治你惨痛的创伤,让你忘记在坎坷的人生经历中的一切烦恼和痛苦。你快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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