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远古的足音

杨官寨遗址石峁遗址出土的口簧杨官寨遗址出土的彩陶

陕西，周秦文明之中枢，汉唐盛世之核心，八千载文脉存续，百万年古迹可觅，根溯炎黄追二帝，枝蔓衔接十四朝。历史遗存丰富，文化积淀厚重，为中国考古学研究之圣地。

在蓬勃发展的新中国考古事业推动下，陕西考古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今年是中国考古学诞生百年，为致敬考古百年，追寻华夏源脉，在2021文化和自然遗产日来临之际，本报特推出“考古陕西寻根华夏”——2021文化和自然遗产日特别报道。

你听到了吗？蓝田猿人打磨石器的节奏，秦岭地区早期现代人追逐猎物的长啸，半坡姑娘捕鱼的欢笑，还有石峁石城里吹响的口簧……

听到了，听到了！站在广袤的黄土高原之上，行走奔腾的黄河岸边，我们透过考古工作者挥动的手铲，看到了时光流转，侧耳倾听那来自远古祖先的步履声声！

从“蓝田猿人”到“半坡姑娘”

1963年，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考察队，在蓝田西北10公里处，陈家窝洩湖镇附近，意外地挖到了一具“古人类”的下颌骨化石和10枚牙齿，经过鉴定是一个老年女性下颌骨化石，在形态上和周口店发现的北京猿人下颌骨基本一致。1964年，在蓝田县城东16公里公王岭红土底部的钙质结核土中，发现了一个基本完整的中年女性头骨化石。还挖到了不少旧石器和古生物化石，里面有牛、马、鹿、猪、熊和貘等十多种。1965年，在大规模发掘中，又发现石制品及动物化石，主要以打制石器为主。经研究人员对含化石层进行古地磁年代测定，“蓝田猿人”距今75万年到115万年，是迄今为止中国长江以北发现最早的人类化石之一。

我从哪里来？这是一个考古的终极之问。中国及东亚地区的早期现代人是演化自本土古人群，还是自非洲迁徙而来？2019年，陕西南郑疥疙洞旧石器时代洞穴遗址发掘获重大发现，在秦岭地区首次发掘出土早期现代人化石及共生的小石片工业类型的石器，为中国乃至东亚地区早期现代人演化自本土古人群假说提供了重要的考古学证据。

新石器仰韶文化的代表——半坡遗址是20世纪50年代陕西最具代表性的考古发掘成果。“1953年春，在兴建西安灞桥火力发电厂时发现半坡遗址并展开抢救性发掘。”曾经主持半坡遗址发掘的著名考古学家石兴邦在回忆文章中提到，考古人员先后对半坡遗址进行了5次较大规模的考古发掘，并于1957年建成半坡博物馆，开创了我国文物遗址建筑大棚保护方式的先河。

探秘4000年前的“石头城”

4000年前的骨制口簧，这件我国所见年代最早的弦乐器足以让人惊叹不已，然而，巨大的石城内陆续出土的大量玉器、精美石雕、振翅欲飞的陶鹰、色彩艳丽的壁画……更是令人咂舌。石峁遗址的发现，让人们看到了黄土高原上那个神秘城池的兴衰更替。

位于陕西省神木市境内的石峁遗址由皇城台、内城和外城三部分构成，城内面积达400万平方米以上。2012年至2014年，考古队发掘石峁遗址外城东门址，发现内、外两个瓮城，南北两个砌石夯土墩台，以及“马面”、门塾等组成石峁古城相对完备的防御体系。发掘表明，石峁的外城东门址是中国目前保存最完好、体量最庞大、结构最复杂、形制最规整的城门遗迹，被誉为“华夏第一门”。2018年在皇城台顶东部发现了一处规模宏大的建筑台基，四周以石墙包砌，南护墙处发现70余件精美石雕，部分还镶嵌在南护墙墙面上。

碳十四系列测年及考古学证据表明，石峁城址初建时代不晚于公元前2300年，废弃于公元前1800年前后，是龙山时代晚期至夏代早期中国所见规模最大的城址，相当于6个故宫，被誉为21世纪中国最为重要的史前考古发现之一。陕西省考古研究院院长、石峁考古队领队孙周勇说，石峁城址大体量的建筑全是用石头堆积而成，推算总用石料12.5万立方米，在中国考古上绝无仅有。它是人类早期文明的重要见证，彻底改变了人们对中国早期文明格局及发展高度的传统认识，对进一步了解东亚及东北亚地区早期国家的起源与发展过程具有重要意义。

5500年前可能就有“西安城”

说起史前遗址考古，就无法绕开先后入选2008年度和2017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高陵杨官寨遗址。该遗址地处泾渭交汇处西北约4公里的泾河北岸一级阶地上，是关中地区仰韶中晚期的一处特大型中心聚落遗址。有学者认为，该遗址将西安市建城史、建都史提前到了距今约5500年前。

2004年以来，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在杨官寨遗址开展了持续的考古发掘工作，取得了一系列重要考古发现。在遗址南区发现一处仰韶晚期制陶作坊区，在遗址北部发现目前所知庙底沟文化时期唯一完整的环壕聚落，及其西门址，在遗址中心发现大型水池以及其周边广场……2015年冬，考古人员在该遗址东部区域开展考古发掘工作时，再次取得重要收获，揭示出一片基本保存完整的庙底沟文化时期的大型成人墓地，这也是国内首次发现并确认的庙底沟文化大型墓地。据考古专家介绍，墓地位于遗址环壕聚落东部，总面积近9万平方米，墓葬分布十分密集，总数超2000座，规模空前。

众所周知，西安作为十三朝古都，在中华文明的发展历程中的作用不言而喻，其中最早在西安建都的朝代可以追溯到距今3000年前的西周。然而，通过近年来考古人员在杨官寨遗址开展的考古发掘工作，已经基本理清了该遗址的整体布局结构，作为庙底沟时期关中地区规模最大、规格最高聚落的都邑性质展现无遗。如此一来，西安的建城史、建都史或可提前至约5500年前的庙底沟时期。

本报记者赵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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