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尕尔措去看雪

□何仁君（绵阳）

安享宜居之城，忙于单位打卡，应付养家生活，没有安排自己外出旅游，感觉像少了些什么，忽然产生了想出去走走的想法。这个冬天，想见见雪。是的，数年不见积雪，心中便多了关于瑞雪铺写厚重的乡愁，一如美好日子里，或缺了一帖关于瑞雪飘飘的生活景象。朋友组织的自驾团队去阿坝看雪，顿时吊爽了自己的胃口。

元旦早晨，我们便随车队赴成绵高速的罗江服务区集结，然后向都江堰方向进发。在淡淡晨雾中过了聚源、映秀，隧道口的峭壁上，挂着几条瘦瘦的雪带，仿佛几根哈达，欢迎我们的到来。望向车窗之外，眼前满是崇山峻岭，断断续续地闪过高坡上那低低的树丛，都戴上了雪帽子。没有雪的飘落，也没有花朵，薄薄的积雪是久违的风景。看来，这里的雪，是早就下了。虽然谈不上“梅花欢喜漫天雪”的壮阔，更无“卷起千堆雪”的阵势，但总算是有雪了啊。海拔渐高，一路行人中出现高山反应，领队在提醒大伙儿的同时，机智地把话题切换到大草原，山顶雪，黑牦牛，眼前景，激起了大家的兴趣。一路上走走停停，有的自由选景，饶有兴趣地拍照，有的在吸氧。但离目的地阿坝县，还有百余公里。领队告诉大家，今晚夜宿阿坝县，翌日起程，则可去看雪中扎尕尔措的盛景。

翌日，我们近三十人的队伍从阿坝县安德喜纳酒店出发，向着莲宝叶则方向驱车前行。阿坝县的早晨，雪与阳光会晤，悄声咪语被冰凉覆盖，所有的情话，只待时光的暖度来打开。领队说，我们去的景区在四川边缘，与青海省久治县“背靠背”，要看的是雪中的石头山和扎尕尔措，这是一处没有被多少人知道的人间仙境，雪是扎尕尔措最好的背景。好在路程不远，约莫1小时即可到达。尽管车内的温度表显示是零下14℃，可阳光却十分灿烂。一路的堆雪厚如寒冬的白色羽绒被，让大伙儿的精神始终饱满。到达中途一小景区柏香海，大家下车赏雪踩雪。在一块大约10亩的雪“海”面前，车一停，人们几乎是奔跑而去的。“海面”上结着厚冰，冰面上尽管积有约莫5公分厚的雪，但男男女女们都不怕冷，直冲下去，撒雪的，卧雪的，坐上滑雪板的，当然还有拍照者，人们摆弄千姿百态，吆喝着，跳跃着，大家在这块小小的雪域，和久违的雪乐成一体，唤起童年的记忆，一行人仿佛玩回到了孩童时代。

随后，大伙儿乘兴赶往海拔4200米的景区，看石头山和扎尕尔措。扎尕尔措是石头山下的一处高山湖泊，在没有积雪的时候，水很蓝，洁净澄澈，美得耐人寻味。严冬里的扎尕尔措结了冰，又别有一番境况，被称为蓝冰湖。我们走上结了厚厚冰层的湖面，忽视了凛冽寒风，或牵手起舞，或相依紧偎，或仰望蓝天，把每一秒惬意，留在探雪的仪式里。据景区的当地人说，来这里看山看湖看石头，最好是夏天，雪退之后，满山青草翠绿，湖水幽幽，无需上得栈道，便可领略英姿勃发的尖挺山峰，石头山倒影在扎尕尔措，像是静静地修行。我以为，雪从天而降，也是命运的安排，不由她愿不愿意，或喜不喜欢，如出阁的闺女，终要走进门庭。好在每一片雪纷扬着美姿，怀满倾爱万物或尘世的深情，所以，落在哪里，魂归何处，都无怨无悔。抑或在贫瘠的山坡，壁立千仞的岩崖，抑或满是稻茬的田野，枯木迎春的山林，更抑或在峡沟瘦长的河谷，人迹罕至的山峦，雪花们扑下去，就义无反顾地把爱淘给了新家。而一朵又一朵拥去，另一朵又带着一朵朵扑来，那亲热的情谊，很快融合一起，在连续不断中，完成着抱团养家的夙愿。我忽想到人，三五个兄弟姊妹投生于一个家里，或者你来我往的世间，却有着纷纷扰扰的习俗，争争打打的斗场，哪有雪的境界？这根本不像雪，一群雪的姊妹嫁到这树这草这田这山的处所，不计较，不别扭，心结一处，是多好的情感啊！难怪，人们说雪是精灵，都喜欢雪的白，爱看雪花们凝结的广袤无垠，没有私心。所以，人们在忙碌纷扰之后，更稀罕看一场大雪。这或许是在寻找一种精神的净地吧！

大雪中，我受到强烈震撼，这正是我理解的“澡雪精神”。兴致已尽，高大的石头山峰，我已经不想看下去了。因为所有的景致，没有白雪的衬托，没有白雪灵性的赋予，就没有雪亮的灵魂。所以，我只有捧一捧洁白厚实、相拥的雪，装入行囊，这，就是扎尕尔措给予我生命难得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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