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雪煮茶园草塘

□薛春梅（绵阳）

热气腾腾的麻辣鲜火锅，红艳艳的五味子酒，现折树枝做的筷子，盅盅盖盖各式各样的“碗”，戴着头灯，雾凇在枝头，松萝自然形成的流苏，灯光打上去有着丝质的华丽，在四周环绕，是最天然美丽的帘布，倒伏的大树是我们的长凳，偶有几粒飘雪来助兴，一场初冬的盛宴，雪地上浪漫无比的夜宴，在海拔接近3000米的园草塘的半山大草坪进行着。

如果说泗耳是遗落在雪宝顶南麓的一颗明珠，那么海拔3500米的园草塘则是泗耳的“翡冷翠”。从平武过去的“土泗路”尚未修建成，我们取道北川的禹里、片口，松潘的白羊，曲折前往泗耳，这一段路也在大修中，一路颠簸。

那样原始的森林，那里空气充满宁静，仿佛藏着最深处的秘密……流行歌曲《挪威的森林》情景再现，人生难得一次这样的体验，我们几个人竟然在吃火锅！有菜有酒有故事，天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把月亮拉过来照亮，还可以摘几颗小星星佐酒，多么飘飘欲仙的快意人生。

我们的队长嗜茶，饭后必然煮茶，他庞大的背包，除了正常的帐篷睡袋，还带着锅灶，甚至奢侈地背了茶具。路上，队长甚至提了10斤水上山，“路远无轻重”，这句俗话说的是，路远了，再轻的东西都会变重，今日感同身受，觉得好有道理。不得不承认，徒步山野的道路上，我还是“小白”。这么多人喝茶，10斤水哪够？于是，“小白”吃喝完，就乐颠颠地跑去找雪，准备烹雪煮茶也。

找雪，用手掌铲雪，干这些我得行。草上的太少忽略不计，得找棵斜依的大树，树干壮实的，上面覆盖厚厚一层，一会儿就装满一小锅。得意洋洋端回去。然后，被队长嫌弃了:“你不知道压实一点啊？这轻飘飘的一锅，化了也就半锅。”哦，原来这点粗活也不容易干好。于是又去，掰一块雪放上，再一块使劲压实，就这样扎扎实实装冒尖一锅端回来。耶，队长已经烧好了第一锅茶。

万籁俱寂，炉火吱吱声，茶水的啜吸声，让我们继续回到人间烟火暖。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山野的清新。你的思绪可以跑得很远，也可以在这清欢里驻足。白茶的香味儿，和树上的“天水”——可能是今年冬天园草塘的初雪——绝配，特别香醇可口。见我们这么喝得，队长拒绝我用大杯子。好吧，我也只有假斯文小口啜饮了。其实，我更向往老猎人那样，烧一堆火，大茶壶煮一壶“老鹰茶”，味儿足足的，酽酽的，熊熊的火光照亮他黑红的脸盘，两只眼睛炯炯发亮，大碗喝茶，豪气干云。可因为森林禁火，生一堆大火的念头打消，本来想偷偷烧掉垃圾，第二天还是被队长勒令乖乖背下山。嗯，上得大山就得按大山的规矩来。

我在想，会不会有狐狸或者野猪或者金丝猴，在山顶打望我们的一举一动，或者长啸几声。我看着几顶帐篷，既像停泊在夜海里的船只，又像一个个忽远忽近缥缈的五彩的梦。一不小心就会消失似的。欣赏够了，才躺进帐篷，贴近大山的胸膛，安安稳稳寻梦去。

闹钟定在5∶40，6∶20准时出发。天黑黑，月朦胧，星子亮。为了山顶的日出云海呀，带着头灯“呼儿嘿呦”往上爬。

穿过杜鹃林、杉树林，我们在山脊上走，像刀背一样的山脊。雾凇在杜鹃树上特别好看，是杜鹃冬天开的花，那么洁白无瑕，晶莹剔透。树干上仿佛都穿上白色了裘皮大衣，露出一排排好看的大长腿。冷杉都是些伟岸男子，在冰天雪地里特别精神。大手掌一样的枝条，形成琼花一样的裙摆，好像给这个冷杉围上了一层层白绿相间摆裙，小妖娆小温柔，豪壮与温柔并存。

一个半小时登顶，山顶就是园草塘。远望石板房牛棚子，下面的水塘冻住了，牛儿们喝水可能只有嚼冰，远处的山尖已经积雪。近处的杜鹃丛是没化的雾凇，灰蒙蒙一片。山的曲线有所袒露。左上角位置，形成好看的弧线。

更远处还有点小云海，算是安慰奖吧。云层太厚了，太阳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

这里是“鹿耳韭”和“山根菜”的大菜园，在杜鹃丛林里，夏天来你是扯不完的。相比千佛山，园草塘好像确实小气了点，不过，自有独特的气质。

山顶，总有无限魅力在召唤你，群山环绕，你站在山巅，山就在你脚下，“山高人为峰”，不豪气不行。

下山路上，是好像永远都走不完的厚朴林。

还是走拢了一户人家，腊肉和活水豆花，野菜一盘，标配是玉米饭。饭前水果是生萝卜，这是代家山最地道的农家菜，搞笑的是“野味”就是野菜，不要想多了。说实话这个豆花是目前我吃到的最好吃的没有之一，特别均匀特别细腻，跟蛋羹有得一比，而且是用豆豉调味儿，别有一番风味。五花腊肉，我们是切完就直接吃，完全没有等到吃饭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吃是最香的，我记得我们后面还喊加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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