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中 的 炊 烟□百色学院澄碧校区文学院汉语本152班 覃小露

又下雨了。

潮湿阴冷的城市，雨总是让人喜欢不起来。或许是少了那个木房子，或者因为窗前没有芭蕉树，又或是再也没有了的那一缕雨中的炊烟。

以前，我是喜欢下雨的。那是属于可立小学的年代，破旧的学校寄居着一群不属于可立村的孩子，眨巴着眼睛盼望星期五的到来。终于，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声响起，这周的最后一声“老师再见”响起，孩子们欣喜若狂，背起中午就准备好的书包，不顾一切地冲出教室，即使外面正在下着秋雨。

学校到家里，三公里的泥土路，卷起裤腿，管他呢，走！三五好友，成群结队地钻进雨帘子里。谁也没有说话，即便是平日里喜欢唧唧喳喳的几个女生，也很默契地沉默，仿佛怕坏了这雨声的旋律，只剩下硕大的书包里传来铁饭盒“叮当”的撞击声。细细的“沙沙”声落在路旁的椿芽树，汇成豆大的雨滴，坠在脚边刚开满白花的未知名小草上。偶遇几只大蜗牛，调皮的同伴要帮它们走得更快一些，拾起它们飞奔向前，不管它们要去哪一个方向。几个要好的女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手挽上了手，一起低着头在心里默数着步子向前走。

只要一刻钟，大队伍就可以到达村子的坳口。一缕即将消散的炊烟带着一丝杉木的香气在鼻子周围萦绕，我喜欢在这个时候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烟气都收入体内才能得到满足。盘在山腰间的泥土路，要经过奶奶家的后山去到村口，只有通过村口才能到达奶奶的小木屋。奶奶每次都会站在屋顶冒着白气的木屋前，望着后山的龙盘山路，亲切地叫一声我的乳名。

“囡啊，回来啦？”

“奶…奶……”

“哎……”

得到回应，她即刻旋回屋里，拿出那把破旧的木柄黑伞，掩上木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口走。果不其然，我到达村口的时候，她已经立在那里等我。那时的奶奶还很高，我拼命踮脚也只能够到她的肩膀。她把我往腋下搂，在雨中留下深深浅浅的四个新鲜的脚印。

屋外的雨水被屋檐和低矮的门槛隔绝了。一进屋子，以为到了另一个世界。通红的火似乎要烘干屋子里的每一滴水汽，挂在火房里的腊肉被熏得发亮。淋了一场细雨的潮湿，被奶奶放在火塘边烘出白气的热水洗去，湿重的衣服丢进木盆里，管它怎么样，明天一早准会挂在晾衣台下。裹一身干爽的衣物，喝下第一口热姜汤，看着芭蕉叶被渐大的雨滴打得“啪啪”作响，伴随着锅铲的翻炒声和雨滴与瓦片的碰撞声，我趴在窗台上打个颤，是幸福在穿过全身。未等姜汤喝到底，耳边便传来奶奶的呼唤声：“快来吃饭。”“嗳。”我回头，她站在米香的雾气里眯笑着看我跳下板凳，一蹦一跳跑到饭桌前。

窗子外面的世界，那被袅袅炊烟缓缓钻入细雨中的上空，杉木的香味盘旋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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