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两壶”水
车出会宁县城,往东北方向行一百多里,便来到“鸡鸣三县”的“旱塬码头”——刘家寨子乡。
有一年盛夏,我因工作夜宿刘寨中学,睡觉前想关上敞开的窗户。校长阻拦说,关窗户睡觉太热。我说,热总比蚊子叮咬好受。我是担心蚊子从窗户飞进来。校长笑了,这地方的天气,哭着想找只蚊子亲近都办不到。我似信非信,可敞窗户酣睡至天明,确实没见一只蚊子骚扰。蚊子滋生离不开水,刘寨最缺的正是水。这里属陇西黄土高原最北端,地形复杂,梁峁交错,沟壑纵横,海拔1834米—2352米,地表水几乎为零,年降雨量又低于会宁340毫米左右的平均值,年蒸发量却是年降雨量的数倍,缺水成为最显著的自然现象。
又是陇中常见的旱年,我再次下乡刘寨。刘寨的四野仍不见一丝绿意,街上更是行人稀少,了无生机。在刘寨中学校园里,除了硬化的过道,操场及屋舍周围地面裸露,满目浮土,厚可盈寸,双脚踩去,直往鞋面裤管上扑。我瞅着操场边树木枝头与季节明显不符的瘦小叶片,感叹旱灾的狂暴与残酷。
据学校的教导主任说,往年春天,校园每棵树下都会多多少少浇一点水,挖坑,深浇,填埋;现在遇上了大旱,师生饮水都困难,顾不得树木了。教导主任还说,学校以前只有两个水窖,后来又挖了一个大的,能贮水30多立方米,去年秋天雨水少,大窖没能集满,学校是个人口高度密集的单位,用水量特别大,今年又旱成这样,再持续些日子,连正常供应都得打折扣了。
我问老师正常如何供水。教导主任说,每人每天一桶两壶——中号铁桶,三磅暖壶。我久久无言。据世界卫生组织称,成年人每天的进水量应在两公斤以上。老师拖家带口的,除了吃喝,还要洗蔬菜,洗锅碗,洗手脸,洗衣服……每人每天一桶两壶如何够用?教导主任无可奈何地点头说,老师很注意节约,拿洗蔬菜的水洗锅碗,洗手脸,衣服脏了一律背回家洗——刘寨中学老师的家都在附近,周末都疙里疙瘩背包东西,全是非洗不可的衣服。教导主任说完,仰望深不可测的天空,黑黑的脸上茫然无措。
那学生呢?学生也限量供水?我问。
当然啊。教导主任说。住校生每人每天两暖壶——中午、晚上各一壶,也是三磅的那种;走读生原则上从家里背水喝。话音未落,下课铃响,各教室立即有学生拥出,飞也似地朝操场跑,挤在了一个窖台边,鸟雀似地叽叽喳喳。教导主任说,那是渴了的学生在打水。为了不影响学生,我们原地站立未动,远远瞅他们举着杯子类东西仰脖子喝,喝完的把杯子转交给他人,自己急急回教室去了。等上课铃声再响,窖边没了一个学生,我们才走过去,看见窖口被水泥预制板盖着,预制板上留一圆孔,只有矿泉水瓶大小,可用细绳系了旧杏仁露罐伸进去打水。教导主任说,这也是没办法想的办法,既能让渴极的孩子最大节约地喝上水,又保证了学生打水时不发生危险。
看着窖台上零星模糊的水点,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教导主任说,刘寨中学有近千名学生,五六十名教师,吃饭喝水的人多,每到春天几乎都闹水荒,但往年通过周围农家差不多能够解决——甘肃省“121”工程和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的“母亲水窖”工程,使农家大都有两口左右的水窖;可现在天旱成这样,农家贮水不多,只好联系到外面去拉水了。
这片缺水的土地,养育了一代代勤劳而坚韧的儿女。与教导主任握手道别,想到他说的那“一桶两壶”水,想到刚才亲眼目睹的那水窖盖的小小的眼孔,只能感到这个汉子身上及他身后校园中的坚韧及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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