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会”上的炒面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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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克强文

在我的记忆中,靖远卖炒面片儿的鼻祖之地在县动力厂旧址。

动力厂解体后,原址成了一个空摊摊儿,一些小商贩儿和卖“吃货”(食品)的人瞅准了这块儿福地,纷纷驻扎于此,开始了红红火火的买卖。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许多邑人在动力厂旧址上掘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我有位同学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学,就在此地摆摊子卖炒面片儿,赚了不少钱儿。说动力厂旧址是靖远炒面片儿的发祥地,一点儿都不为过。但把炒面片儿发扬光大,则是在“交流会”上。“交流会”,全称“靖远县物资交流大会”。每年固定的时段,在县城的“剑道”(广场,如今叫“鹿鸣园”)举办。那年月,国家刚刚开放物资交流,为给商户们搭建一个交流的平台,县上有关部门联合创办了“交流会”。办“交流会”时,“剑道”搭满了帆布帐篷,每一顶帐篷就是一个临时商店,向老百姓敞开供应各种商品。“交流会”上人流如织,人们“浪”(逛)乏了,不想回家做饭,就地买饭吃。卖炒面片儿的人及时抓住良机,争先恐后地把炒面片儿的摊子搬进“剑道”,满足供应纷至沓来的食客。

一张方地桌儿,几个尕板凳儿；一张尕案板,一个简易鼓风灶；一口“钢种锅”(钢精锅)下面,一个炒勺炒面；婆娘和面、揪面片儿,男人掌勺,娃娃们帮着捡菜、洗菜、洗肉、切菜、切肉。完全的家庭建制,不用雇旁人,成本大大降低,一大碟子炒面片儿仅卖五毛钱!

和面是技术活,婆娘们把“筋细”(筋道)不大的面和得硬硬儿的、揉得圆圆儿的,放进粗陶盆盆子中“下歹”(使劲儿)地“撬”。何为“撬”?往盆盆子中和好的面上一边加少许水一边用双拳“下歹”地捣面,直到水被面充分吸收,硬硬儿的面变“软作”(软和)了,这才拿出来放案板上揉匀,再放进盆盆子中醒一段时间。面醒好,拿出来再打成面剂剂子,再放进盆盆子中醒。醒好的面剂剂子,拿出来捏扁、扯长、扯匀,揪成大拇指甲盖儿大的尕面片儿下到滚沸的“钢种锅”中滚三滚儿,用漏勺子捞出来,过了凉水,待命。接下来,炒面片儿的大技术活由男人完成。

男人右手执清油熟好的炒勺,左手抓取肉丁、各种切好的菜、适量的葱末儿、“调货”(调料),往清油滚沸的铁锅中均匀地边撒边颠勺,油烟氤氲,醇香扑鼻,待肉、菜八九成熟时,示意婆娘将漏勺中过了凉水的面片儿倒入铁锅中,继续颠勺,炒三两分钟,即出锅,装进碟子,让娃娃们端给坐在尕板凳儿上等候的食客大快朵颐。

食客埋头酣畅淋漓地咥炒面片儿时,男人和婆娘、娃娃又开始忙忙赶赶地为下一轮儿食客烹制炒面片儿。

毫无疑问,炒面片儿跟“交流会”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样,成为广大顾客青睐的一道美妙的风景!

“交流会”停办后,许多卖炒面片儿的人不再卖炒面片儿,少数人坚持了下来,但他们只能在县城或利用自家临街的房子或租用他人的房子继续卖炒面片儿。炒面片儿的各种原料逐年涨价,租房的租金逐年上涨,炒面片儿的卖价自然逐年上浮。但炒面片儿的味道逐年下降。邑人中常吃炒面片儿的食客评判:导致炒面片儿味道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偷工减料!

无奸不商,卖炒面片儿者也属商人的范畴,食客们只能很无奈地接受无法改变的现实。大家仍很坦然地掏腰包儿,很坦然地吃不再美妙的炒面片儿果腹。

图片来源: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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