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一个充满美好想象的地名:平安、久远,自古人杰地灵。
欧化远,靖远中堡人,抗大四期学员,早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事革命活动,是中共靖远地下县委的创始人之一。欧化远曾任靖远县县长等职,一生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为靖远县科教文卫、农林水电等各项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1986年去世。斯人已去,风范长存。
不顾一切奔赴延安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靖远大地,发生了两起载入中国革命史册的重大历史事件。1932年5月爆发的靖远起义,成为中国共产党在甘肃领导发动的较早革命武装起义之一,意义重大而深远。1936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在靖远强渡黄河,其后不久组建成为西路军,血沃河西走廊,写下了悲情的英雄史诗。从此,革命的火种在靖远这块土地上点燃,一批有志青年满怀激情,离开家乡投奔延安,踏上了献身革命事业的人生征程。欧化远,便是其中之一。
欧化远出生在一个相对殷实的家庭,父亲欧耀中是当地有名望的读书人,以乐善好施而闻名乡里。幼年时期,欧化远受到良好的启蒙教育和家风熏陶,继而读私塾、上小学,为其后来的读书求学之路乃至投身革命事业奠定了基础。青年欧化远,胸怀远大志向,在兰州读书期间就参与进步活动,开展革命理论传播和抗日救亡运动,以自己的满腔热血和真诚,为推动民主自由、社会变革而奔走呼吁,活跃于众多的青年学子当中。从加入兰州同仁合作社接受进步思想启蒙,到积极推动靖远同进消费合作社宣传革命理论,他的人生信念和理想追求逐渐走向成熟。学生时代的欧化远,渴望知识,追求真理,热爱祖国,勇于革新,积极参加学生运动,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着坚定的革命理想和信念的热血青年,确立了自己的人生奋斗目标和革命抱负。正是在这样的理想信念支持下,他才不顾一切地奔赴延安,在抗日军政大学学习,接受了革命的洗礼。
从抗大毕业后,欧化远遵照党组织的安排,回到甘肃从事后方抗日宣传群众运动工作,并正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此后的将近十年时间里,欧化远一直在靖远开展党的秘密活动,是民国时期中共靖远县地方组织的创建者和主要领导人之一,曾担任过靖远县工委书记。在这一时期的艰难岁月里,欧化远以自己的合法身份,发动和依靠群众,关注民生,为改善民众生活而不懈努力。与此同时,他还秘密开展党的活动,发展党员、组建机构,壮大党的队伍和力量,即便是在异常困难的境况下也从未停止过。欧化远不顾个人安危,坚守信念,义无反顾,艰辛工作,以满腔的热情投身革命事业,为靖远地方党组织的建立和发展付出了精力和心血。这不仅表现出其个人不折不扣的崇高情怀,也体现出一个共产党人矢志不渝的献身精神。
在欧化远四十多年的革命生涯里,从地下县委书记到公开当县长,他为党为人民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为党的历史增添了光彩。他的人生价值在于正当中华民族命运危机的关键时刻,敢于向旧世纪宣战,为党保存并发展了组织,不间断地开展革命活动。正当全国解放一穷二白的艰难时期,他迎难而上,率领全县人民艰苦创业,取得了卓著的成绩。
可歌可泣的一生
新中国成立后,欧化远没有居功自傲,反而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即使担任了靖远县县长职务,他也从未忘记自己是一个共产党人。他时时想着民众利益,事事都为百姓服务。从农业生产到群众生活,不论是水利建设还是作物种植,事无巨细,他都能一律牢记在心,付诸行动中。人们常说,只有从艰辛中走过来的人,才更懂得珍惜美好的生活。欧化远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亲身经历过艰辛的革命岁月,深知新中国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所以,不论他身居何位,做什么工作,都体现出共产党人的革命本色。尤其是在他担任县长的几年里,时常深入群众当中,走进生产现场,体察民情,调查研究,以自己的言行影响着身边的人和事。正是由于他勤政亲民的作风,才取得了老百姓的信任,赢得了群众的赞誉,从而被靖远人亲切地称呼为“老县长”。
欧化远当县长的时候,努力为百姓争取来当时省内最大的水利工程,把五大坪从旱地变成了水地。上水前的中堡坪全部是旱地。这个地方十年九旱,丰少歉多,所以过日子没指望。老年人常说中堡坪“七大家,八小家,二十四个匀和家”。这么大的坪,只有七家人日子过得富裕,八家人能得温饱,二十四户人家勉强解决个温饱,其他人家吃不饱穿不暖。中堡坪没上水前,只有为数不多的有钱人能买得起松木椽在坪上盖了些土木结构的房子,大多数人家住着土箍窑。这种窑窑身是土墙,窑顶是用夯实的长方形土块箍成的拱形,一遇暴雨,很容易陷落。有不少人家住在中堡坪崖边靠坡挖出的窑洞里边。这种窑洞当地人叫转边窑。新中国成立后,中堡坪的老百姓有两盼:一盼吃饱肚子,二盼住上结实敞亮的房子。
根据靖远县情,欧化远建议靖远县上应当将水的问题放在首位。他说:“靖远把水的问题、提灌的问题解决不好,改善人民的生活是一句空话。”他觉得刘川工程搞得太迟了,应该加快刘川工程建设进度。1957年12月,中堡坪电力提灌工程上马了。如果要让从黄河里提上来的水,自动流到平整好的土地里,干渠要高才行。干渠的渠基和渠堤(当地人叫作土拜),要建设七、八米高的大土拜,在当时生产力极度落后的情况下,需要人力用背斗背土,然后用大石锤夯实,一点一点地筑起来,工程量是相当大的。为了将全村人动员起来打土拜,这年冬天,在中堡坪包家祠堂大门前的广场上,县上来了一台车,拉着放电影的发电机发电,架起了高音喇叭,欧化远向全村男女老少,发表了激动人心的动员讲话。说到中堡村上水以后的美好未来,欧化远说:“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苹果打烂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中堡的许多老年人像听天话,认为绝对实现不了。几十年过去了,中堡坪发生了巨大变化,欧化远的预言早已实现了。
对于办好靖远的教育,欧化远提了好多建议,也参与了许多工作。他说:“教育事业很重要,当教师很光荣。教育事业的好坏,反映着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的文明进步程度。”他建议县上要把加强学校教育放在重要位置。欧化远还到一、二中,把老教师召集起来开座谈会,首先讲:“我们靖远解放前,在甘肃来说,文化教育比较发达。在兰州上学的靖远人数还是最多。不管你发展农业也好,搞科学研究也好,教育抓不上去,就是一句空话。”靖远回民比较多。欧化远从参加工作当县长一直到离休以后,对民族团结、统战工作十分重视。他认为首先要建好回民小学,让回民的子女都要上学。他当县长时,给几个清真寺订了好几份报纸刊物。1986年欧化远去世,回民不管新教老教都去人吊唁。1500多人的追悼会上,人们高度评价了欧化远的一生。
廉洁奉公、勤政为民、淡泊名利,无私奉献,是欧化远一生的追求。家中自写条幅“搔首问天古稀年,愿寄一夕留人间。献计献策献心血,点染绿水与青山。”是他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细读条幅内容,可感受欧公一生亲民爱民、豁达磊落的高尚风范。
“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文革”中,欧化远被错划为“右派”,被剥夺了领导决策权,遭到批判。但是他内心坦然,相信党迟早会给他一个公正的答复。在之后的工作生活中,他仍然坚持原则,严格要求自己,用自己的宽容大度包容了所有的委屈和误解,默默无闻地奉献。为了心中那个公正的答复,欧化远足足等了二十二年。二十二年,青丝变白发,二十二年,年华不复返,然而,当初的那颗爱党之心却从未改变过……
据说,欧化远1958年被错划成“右派”的原因,一是粮食问题,二是应为“三石一顶锅”的言论。那是1953年他当县长时,粮食是“四统一”:统一调拨、统一管理、统一收购、统一销售。他就把靖远的情况向上级做了反映:我现在算着我县这些粮,不够供应靖远的,还要从外边往进调,所以不同意粮食外调。就有人说他在这个问题上犯了“地方保护主义”错误。还有就是,欧化远下乡时发现过去没有地,也没有务过庄稼的人当了生产队领导。于是就说:“这些人在旧社会过着‘三石一顶锅\’的生活,种庄稼是外行,他们不知道二十四节气,啥时间该做啥呢,没有领导农业生产的经验。”这个话就跟当时的阶级斗争论调不一致……
据欧化远之子欧阳地说:“令我钦佩的是,不管我父亲被划成啥,人家这个思想境界、远大理想,对共产党忠贞不贰的信念,没动摇过。任何时候,我们家庭吃饭也好,坐到一块聊天也好,都说的是正面的东西。在这一点上跟其他家庭不一样。你比如说文化大革命,谁如何如何打人,把自己怎么怎么了。在我们子女跟前从来都不说什么。他认为,这是运动,问题不在下边,问题属于上边。当初把他划成“右派”,他就想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原因是他这个人比较正直,干啥就要干出个名堂,说话就把人得罪了,也知道自己没有啥错误,是被冤枉的。”欧阳地还在回忆录里写道:“我父亲虽然被打倒靠边站了,但是党性没有靠边站。还是处处以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自费订阅了《人民日报》《甘肃日报》等报刊,经常看报听广播,关心国家和世界大事。周总理去世的消息传来,我父亲心情非常沉重,彻夜不眠,茶饭不思。他当时住在乌兰山下一间工棚内。工棚前边到山根底下有一块草地,从来没有人走过。工人们第二天上工,发现草地上竟然出现了一条小路。这是我父亲那天晚上来回不停地走,一夜之间踏出来的。工人们很感慨,事后对我说:你爸虽然身在乌兰山,但心上想的还是国家。在你爸心中,周总理就是国家的撑天柱,现在这根柱子倒了,欧老为国家的前途命运担忧啊!”
1978年改革开放后,欧化远的问题得到了甄别和解决。他从乌兰山的工棚回到县上,住在县人大西侧的县长巷。省上考虑到县这一级上过延安抗大的干部很少,欧化远受到错误对待,职务再没有提升上去,年龄也大了,所以研究决定给他安排了靖远县人民政府顾问的职务(离休后享受地级待遇),这在全省县级是从未有过的。县领导尊重老领导,重要问题都要事先和欧化远沟通一下。担任顾问时间不长,欧化远感觉到县上班子都组建好了,就说:“我已经把你们都扶上马送了一程了,县上啥都顺了,现在再不能干扰你们的工作了。我申请离了休,照样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管上面有政策没政策,欧化远主动要求辞去顾问一职。
平反之后,欧化远为人民服务的脚步从没停止过。他离休后,不但自己发挥余热,脚步不停,还动员其他老干部也要发挥余热。欧化远经常跟老干部们说:“离休干部也是一种荣誉,是党和人民给的一种荣誉。咱们要倍加珍惜,说话办事要更加保持革命传统、晚节。首先要按党的政策办事,不能违反党的政策,不能给组织增加麻烦,不能提过分要求。要为群众为人民多办好事、办实事,这就是你发挥余热。”在欧化远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怨恨”和“后悔”,有的只是对光阴流失的喟叹和对时间精力的渴望,渴望投入到工作中去,奉献自己,这样他就会感到幸福和踏实。
靖远人民心中的骄子
一提起欧化远,靖远人民都有一种骄傲和自豪感。从我党在靖远建设、发展的角度讲,他应该是靖远人民中觉悟最早的人物。许多靖远文化人对欧化远的履历能一一说来: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在兰州读书时,欧化远就接受进步思想,和进步同学一起积极开展抗日救亡宣传,与八路军驻兰办事处取得联系,接受党的领导,走正确的革命道路。为了学得革命真实本领,他第一个奔赴延安上了抗大。抗大毕业后,受党的派遣,回原籍靖远,积极开展地下工作。一九三九年三月欧化远经万良才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随后在家乡北湾开展党建工作,吸收进步青年入党,组建了北湾党支部,并担任首位党支部书记。一九四零年八月,任靖远地下党县委书记。
欧化远在担任靖远地下党县委书记的十年时间内,经受了政治风雨,为了党的事业,他不怕坐牢,不怕磨难,与战友们同生死、共患难。靖远人骄傲地说,欧化远是我们靖远人民的光荣,他是靖远人民的骄子。靖远地下党与甘肃孙派人物、靖远进步人士和广大爱国知识分子建立密切联系,靖远师范成为地下党活动及向延安输送青年的基地。在局势最严重的时期,地下党员住在上层进步人士的家里受到保护。当党地下组织前后两次遭到破坏,十几名党员被捕后能及时得到有关人士鼎力相助,一一脱险,这是靖远地下党县委独立开展革命工作的丰功伟绩。
更多的老靖远人都知道,一九四九年靖远解放后,欧化远在该县任职,公开参加革命工作。他先任县文教科长、城关区委书记,后调任县委宣传部部长,之后升任靖远县县长。一九五八年初,县二届党代会上,欧化远遭受不白之冤,遭受不公平的待遇,后被调至乌兰山水保站,植树造林,绿化乌兰山。然而,欧化远对这一处置,胸怀开阔,坦然对待,默默奉献。每年春天,他都在现场指导机关干部植树造林。乌兰山绿化,东西苹果园的建成,都浸透了欧化远的心血。
欧化远的地下党战友、政府的同事、部下等健在者现都已是八、九十岁的时代老人,他们没有忘记2016年7月29日是欧公的百年诞辰日。2006年,在他的九十诞辰纪念活动中,不少人获赠《欧化远纪念文集》一书后,回去就开始撰写回忆录。在他们的支持下,遂有新版《欧化远纪念文集》的产生。他们说,出版纪念文集的目的就是要让欧公的精神世代流传。
靖远文化人杜树泽说,在靖远,欧化远可以说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上了年纪的人,不论是干部、工人,还是普通民众,更愿意称呼他为老县长。三十多年来,一旦提及老县长,人们自然要将欧化远的名字和这个亲切的称呼联系起来,无论谈及怎样的话题,都会油然而生一份深深的敬意。如今,老县长这个称谓,不仅代表着靖远人对欧化远先生的敬重和崇拜,而且还寓意着靖远人对一位德高望重的远逝者的仰慕与追思……
(本文参考文献:《欧化远自传》《欧化远传记》《欧化远纪念文集》)
1938年抗大留影
七十年代留影
莫高窟门前留影
靖远地下党三届领导郑重远(右2)欧化远(左2)张生强(左1)及王儒林(右1)张友三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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