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不高貌不惊人的大襟是某上市公司副总裁三老襟中数

身材不高、貌不惊人的大襟是某上市公司副总裁。三老襟中，数他是成功人士。假日相聚，喝着他拿来的好酒，话语自然多了起来。

大襟健谈，谈的大多是商道，很少谈及自己。

“大襟，讲讲你自己的趣事吧。”借着酒兴，我逗起大襟来，也想探究一下他的心内领地。

“想听故事？”大襟笑笑，“讲一下知青生活吧。”我们知道，大襟当过知青，一个生产师建设兵团的战士，十六岁初中毕业，就响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一头扎进广阔天地接受锻炼了。

“知青生活酸甜苦辣，百味杂陈哟。”大襟神情有点凝重，那毕竟是他迈向人生的第一道坎。

1971那年，大襟与一群毛头小伙，胸前戴着大红花，乘坐“咣当咣当”的大卡车去到了生产师。生产师是建设兵团，部队编制，一下成了不穿军装的生产战士，在那年代是何等荣耀。生产师的主要工作是种战备物资橡胶树，一株株橡胶树，种满崇山峻岭。每年开春，大襟他们都要给橡胶树施肥，一挑便是十天半月。每个战士都负责几个山头的橡胶树种植，沉沉的一担担肥料，压得他们稚嫩的肩膀又红又肿，疼痛难当。大强度的劳动，使他们认识到生活的艰辛。

一天，大襟挑肥穿过村庄的小树林，突然感觉后面的箩筐轻了起来。转过头看，原来是两个农民偷了箩筐里的一些肥料——七八条咸鱼，转头便走。大襟喝道：“你们怎么偷我的肥料？”两农民怯生生地望着大襟，一个瘦小农伯嗫嚅着说：“埋了多可惜，我们，没有这么好的咸鱼吃……”这些施肥用的咸鱼，是兵团以给战备用品橡胶树施有机肥料的名义，从北海港调拨过来的。咸鱼埋树树茁壮，胶水出得浓。咸鱼大都还硬朗，也可以吃用。大襟知道，当时农村比较贫穷，少见鱼肉，吃咸鱼已属品尝上品。看着农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大襟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他将扁担一转，把前面的箩筐掉到了后面，“再拿几条，让挑担平衡些。”

俩农伯怔了一下，遂伸手又拿了几条，也不言语，冲大襟感激地笑笑，隐入了林中。

大襟出身知识分子家庭，自小就受到良好教育，懂得爱心。人在饥饿，能吃的咸鱼拿去埋树有点可惜，农民可怜，不如让他们拿点充充饥肠吧。况且埋多埋少也无人知晓。大襟想着心里也宽慰了。

后来，咸鱼中掺拌上了一些磷肥，但村民仍来“劫取”，大襟悄悄吩咐他们一定要冲洗干净……

“农民也是穷得没法才会拿哟！”大襟打住了话题。“这也算是个小故事吧。”大襟脸上的些微笑意，如朴淳的古树老茶，也许是为他的“义举”而回味。

我们投以敬佩的目光。

忽然我又想起一件事来：有次与大襟上街购物，一阵高亢的男高音传来，只见一个穿着没有领徽的旧军装的人，脚一瘸一拐的，在商店门口边走边唱，目光游移。哪来的跛脚“歌侠”，放浪街市？我看大襟，大襟没吱声，眼里似有种复杂的情感。过后方说，那是当年与他一道在生产师的知青。原来是战友。岁月悠悠，如今也不知道那“歌侠”境况如何了？

“大襟，讲讲上次在街上见到的你那个‘歌侠\’战友吧。”我乘兴而上，对他的男高音战友以“歌侠”相称。

“说他？话长。”大襟的爱人抢过话题，打开话匣。大襟夫妇都是生产师战士，与“歌侠”熟络。

“歌侠”是比大襟高一届的同学，脸盘方方，歌唱得好。姑娘们见他到来，如微风吹过湖面，会漾起一片秋波。记得在一次生产师联欢晚会上，他一曲高亢嘹亮的《延河水》，令我们听得如痴如醉。不少女知青还暗恋着他呢。春风得意，领导推荐他学开车，美差哟，他成了兵团里呱呱叫的中型拖拉机手。每当红日喷薄，他便“哒哒哒”地开拖拉机上路，送运货物，歌声嘹亮，好威风哟，把我们都羡慕死了。可惜呀，命运多舛，出事了。千不该万不该，他家庭困难，一念之差，把修中拖拆出来的铜零部件拿去卖钱，结果挨了批斗，机手当不成了。后来考艺院，又因姑妈在香港有海外关系，加上有过不良行为，政审关过不了，女朋友也吹了。人呀，有时转不过弯来，便会精神失常，他受不了这打击，精神失常了。知青大回城后，他已不能正常工作，经常呆呆地沿街唱歌。

有一次，大襟见他在粉店门口看着热腾腾的汤粉出神，上去问他是否想吃粉。他认出大襟，有点不好意思，笑笑走开了。那间粉店就开在大襟公司的斜对面，老板认得大襟，说那个人经常在粉店门口张望。看着“歌侠”一瘸一拐的背影，想起他当年在生产师的风采，大襟百感交集。大襟叫过粉店老板，说以后那个人想吃粉你就给他，我定期来付账……

听着爱人喋喋不休的述说，大襟也不搭话，不时地点点头。

回忆令空气凝重。

在那段特殊的岁月，人，最容易受伤。然而，境遇不同，运济不同，这似乎都在冥冥中划着圆，循着道，各有各的角色，有出色表现的总是勇者强者，如浪中砥柱岭上苍松，大浪淘沙砥柱更显朗挺，大风吹打苍松磨砺更坚。大襟便是这样的人。

下乡同情农民，回城关照难友，一种难得的情愫，一曲发自心内的人性爱歌。

我想起有个城市精神的口号，叫“能帮就帮”。话虽简单，人文关怀的内涵却丰厚博大。

“有爱心方有大作为。”我记不清是那个哲人说过的话了，却忽然悟到，“大襟”之称，也许是指其有宽大襟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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