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阳台,种有五盘朱顶红。每当初夏时节,花开得似红霞一样灿烂的时候,就会引得家人和朋友,前来围观欣赏。
朱顶红又叫剑兰,俗名叫对红,它是用球茎种植,出芽后变为一片片宽大的叶,长花的时候,会长出一支似箭般的肉质圆杆,高达一尺多长才开花。一般一箭开两朵大花,双花背挨着背,并蒂双娇,红边绿心,就像一对恋人,当然可称谓夫妻花吧。
可我的几盆朱顶红,就是与众不同,每一箭都绽开了四朵花,在长长的一束花蕊中张开,似一朵朵鲜红的大喇叭花,但又不像喇叭花,因为在它绽开的时候,总有一对盛开,另一对却含苞待放,这对花苞非常硕大,卷着的外表是金黄色,里面是鲜红色,用现代语言表达,就似挺立待发的导弹。
每当朱顶红伸出箭杆似的花蕊时,家里人就会高兴地说:“与众不同的大红花开了!”
它确是一种与众不同的花,它的花形奇特,似一支支待发的火箭,它的花色鲜红,似燃烧着理想的火焰。
凝视着这一支支与众不同的朱顶红,我却想着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上世纪80年代,国家正在掀起改革开放的大潮,我奉调北海市政府任常务副市长。不久,遇到一场登陆的特大台风,我的住房在三楼楼顶,由于没有防台风的知识,我不懂得钉牢门窗,突然刮来的台风,把房子的门窗吹烂,把房顶的瓦片全部吹光。暴雨把房内一切东西全打湿了,我处于惊惶手忙脚乱之中。这时候一个头剪短发的男人冲进来,拉着我和妻子说:“什么都不管,撤往二楼!”我们跑步撤往二楼。这时我才看清楚是新调来的对面房的姚副市长。他是这样从容,听着外面一阵阵风声和雨声,这时整个城市已经停电,处于黑暗之中,只有他抽着的水烟竹筒,发出吱吱的响声,还有烟筒中的闪光。
他对我说:“蒙副,你新来不明白风势,就在这里睡一觉不要出门,待风势定了再处理。台风不同洪水,洪水可以抢救,台风一扫过,谁也无法拦阻!”当我瞌睡醒来,天已亮,但不见姚副市长。我赶忙穿起军用雨衣,跟着市政府的抢救车到了海边,这时风还很大,突然我见姚副市长正跳下溃堤的缺口,与战士和民兵组成人墙,让后面的队伍丢下泥包,堵死决堤。这时候我非常感动,感到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领导干部,心中产生敬佩。
另外一件事,就是在北海市放开水产市场。广东省湛江市等沿海城市已经放开水产市场,渔民很快富裕起来。姚副市长是分管渔农生产,他是坚决主张开放水产市场,但在市长办公会议讨论这事时,大家都很犹疑,没有表态。有一次,他约我在房中单独谈话,他很坦率地对我说:“你和市长都是外面调进的领导,你们肯干,我就敢卖命!”我说:“自治区领导正在批判资本主义道路,割资本主义尾巴,你要放开水产市场不是对着干?”
放开水产市场一年后,渔民富起来,原来破旧的渔村,变成一幢幢红瓦青墙的新房,渔民纷纷造新船出海。我与他到渔村访问渔民途中,他深情地对我说:“蒙副,我们为百姓利益要冒点险的,当年在这里打游击,如果没有百姓掩护,我们是活不下来的,今天为百姓就不要计较个人得失。”我笑着点头。我明白他为什么与众不同,为的是百姓,心中装的是百姓。
我在这改革开放的城市奋战三年多,完成了城市基础设施的建设,我又奉调回家乡城市工作。我舍不得离开这座城市。临走前,姚副市长请我们到他家里吃饭,他做了许多海鲜菜式,拿出好酒。他举杯对我说:“老蒙,到那里工作都是革命,为家乡应该做得更好,干!”我举杯一饮而尽。他哈哈大笑地拿起几块茎状东西,对我说:“送你几株朱顶红兰花,它是最贱生的东西,但又是最红的东西,作为纪念!”
朱顶红在我家的阳台,每年盛开,经过几十年。我每当欣赏这与众不同的朱顶红花时,就会想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他的言行成为我前行的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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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北海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