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开始,在进行了小小的“思想斗争”之后,我试着早上骑自行车上班。每天坐的时间太久,有人说骑车对锻炼腰椎间盘有好处,但我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效果。看来人不管多大年纪,都容易受到别人的“蛊惑”,只不过内容不一样罢了。
但骑车也有骑车的好处,比如可以“放肆”地看街头的景物,看各种各样的路人。我觉得其实人才是生活中最好的风景。送小孩上学的父母,卖菜的三轮车夫,驮着鱼筐呼啸而过的摩托车师傅,晨运散步的老人,还有拖着箱子、拎着包走过斑马线的几名做着“中产阶级美梦”的传销者,他们大概是刚遭到清理仓皇出逃。最有意思是路边自行车修理摊那个男人,从早到晚闷坐在那儿抽水烟——干活时除外,活脱脱一个中国版的“思想者”。记得还有一回,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一个女人突然冲着我张开“血盆大口”,她这么旁若无人地打呵欠,让我不禁哑然。
我发现骑自行车还会让人不知不觉地转变“立场”。每个人像避免不了感冒一样,不自觉地“靠边站队”。原先开汽车的时候,我觉得横冲直撞的电动车简直比老鼠还讨厌——当然不横冲直撞的不在此列,现在我觉得自己骑自行车也让开电动车的很讨厌,因为他们总在我后面不停地揿喇叭,虽然很多时候我并没有挡着他们。我感觉像被一条汪汪叫的狗撵着,开个破电动车有什么了不起呢!脑子里刚划过这样的念头,忽然意识到,他们被汽车喇叭催促时,一定也会觉得开汽车的欺负人。
骑自行车穿过城市,一路能闻到扑鼻而来的各种味道。我发现气味远比声音给人印象深刻,所以美国有部电影就叫《闻香识女人》,不过在我们的许多城市,则是“闻味知厕所”。现在是冬天,城市里闻不到玉兰花的香味,只有市场附近甜腻的烂菜叶味,路边小吃摊亲切的油烟味,还有从地下阴沟盖口泛出的恶心的馊臭。最令人生厌的要算路上有个垃圾转运站,每次经过我都远远地憋一口气,像百米冲刺一样飞驰而过,但不管我骑得多快,还是感觉余味缭绕。
骑自行车让我留意到以前没有留意的现象。比方非机动车道,特别是行人道,要比机动车道坎坷不平,有的地方经过时,我感觉自己变成一个钢琴家,在弹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我还发现下水道的井盖几乎没有与路面平整的,不是像吹火筒时的脸一样鼓起来,就是像抽水烟筒时的腮帮子一样陷下去。我不知道,把井盖弄平整是不是真的很难。最难理解的是,铺管线开挖过的马路,回填后都留有一道“伤疤”,疙疙瘩瘩。我想起小时候补锅匠补过的铁锅就是这样子。那些施工人员应该没有学过补铁锅,怎么弄得这么神似?不过我想这样的事不应指责施工人员,而应问问是谁监督他们施工,莫非他们觉得这种“马路疤痕”有什么美学价值?
我还发现一个“好玩”的现象:如果过马路时遇到红灯,那些开电动车或骑车的人一般都会停下来,但大家的耐心又十分有限,在等候绿灯的过程中,不时有人像一条鱼一样蹿出去,到最后只剩下两三个人像呆头鹅一样守在那儿。我不知道这些迫不及待闯红灯的人,算是有交通意识还是没有交通意识?既然如此,何必当初?打个不太雅的比方,这种情形像是一个原本有心守节的寡妇,有样学样、轻而易举地就失了贞。
我每次骑自行车上班大概需要15分钟,跟开汽车差不多,但感觉比汽车要快,因为骑车可以见缝插针,像一只猴子一样从车流、人流中穿过。有个朋友也跃跃欲试,却担心被汽车或电动车撞着,“要是马路划出专门的自行车道就好了”。其实划一条自行车专用道一点也不难,而且现在的马路已经足够宽敞。我到过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那里所有的道路都设有自行车道,行人和汽车一旦占用就属于违法。在著名的安德拉什大街,那条鲜艳的黄色镶边自行车道,比自行车的车头宽不了多少,看到那些骑车人很拉风地在上面飞驰,弄得我心里也痒痒的。安德拉什大街比北海绝大多数的马路都窄,但我并不认为北海能“依样画葫芦”,因为划了自行车专用车道,上头走得最多的恐怕也是摩托车、三轮车、电动车甚至汽车。
现在交通混乱的一个主要原因,是人们没有“各行其道”。而要改变这种状况,似乎得先让每类车子各有其道可走。就像要把权力关进笼子里,那么先得弄一个笼子才行。虽然现在明明汽车和电动车已各有其道,但还是有部分车辆并没有这样做。所以到底是有“各行其道”的“道”重要,还是有“各行其道”的意识重要。“制度”与“文化”是一个缠绕不清的问题,不过在一个没有“规则文化”的社会,制度似乎总避免不了成为摆设的可能,因而成为一些人眼里的“多余”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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