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开裆裤时,我记得我最稳定的“关系”是矮屋四周光不溜秋的土墙头,还有离家一里之遥的小河沟。后来,土墙让雨淋没了,河沟让泥沙填平了,我的“关系”似乎就剩下门前那棵老槐树和在树下为日子发愁的爸妈了!
上小学时,我觉得我最硬的“关系”是做铁匠的远房的二伯。因为即使我家拖欠他货款达三年之久,他仍然可优先给我们打造铁铲、锄头或镰刀。那年冬天,二伯去世了,我突然感到后背跟家里那几亩贫瘠干硬的土地一样冰凉!
上初中时,我最好的“关系”是一位同桌。他父亲在县城上班,他每次从城里带回来的一包白亮亮、软绵绵、香喷喷的大馒头多半都是我的——这对我而言是饕餮盛宴,因为那时我几乎每天都处于饥饿状态。那年春天,同桌举家乔迁外地,当我忍饥挨饿时,我梦里见到的都是他。
上高中时,最让我充满期待的“关系”是村里的老支书和小学校长。他们曾异口同声地承诺,等我高中毕业,就可以在村里做代课教师。这是件激动人心的大事,因为那个时候,即使代课,也被人们称作国家干部。只是,我刚上高一,村里的小学就被撤掉了!这时,我基本断定,我的“关系”这辈子出不了村子,进不了集市。
意外的是高中毕业那年,我竟在一位城里同学的撺掇下,躲过重重“关系”的阻挡,穿上了军装,并在迷茫、忐忑甚至自卑的心情中,来到只在中国地图上才看到过的北海。在新兵训练的那些日子,首长们一次次重申,训练结束,我们大都会被送往高山、海岛或小艇,如果没有坚强的意志、过硬的心理和足够的毅力,等待着我们的就是枯燥、寂寞与煎熬……当时被称为“深圳第二”的北海,只是我们的一个驿站。
或许是运气,或许真的是因为有些“素质”,从军十五年,我一直驻防在北海这座让很多人魂牵梦绕的城市,最美好的青春连同密密麻麻的脚印一同编织进北海的梦里——虽然我偶尔也会感觉到自己是个异乡人。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2005年初,在新一轮裁军的背景下,我主动提出转业,并申请安置在北海。我不求进入人们常说的“好单位”,谋个“好岗位”,我只期待这座城市接纳我。原因只有一个:我爱北海,爱这里的一切。
在我匆匆做出转业决定时,一些战友猜想我在北海是不是“有背景”、“有门路”、“有关系”。其实当时我有的仅仅是忐忑不安、听天由命……
不过,我复杂的心情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我刚离开部队一个月,就接到去市某局帮工的通知。我知道,这是我了解北海安置形势的大好机会。未曾想,我在该局帮工两月之后,就成为同事心中的“黄牛”、领导眼中的“人才”、群众口中的“好人”。其实,我仅仅是用心完成大家交给我的一些临时事务而已。更让我受宠若惊的是,在我即将完成帮工任务时,先后有两位主任和两位局领导就我安置在该局问题,用广西普通话中肯地向我“征求意见”,我起初是惊慌失措、语无伦次,接着就像回到恍若隔世的家乡,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
接到报到通知后几天,我酝酿邀请该局有关人员吃顿饭,以表达大家的“知遇之恩、提携之情”,也借机与大家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不料,在我向一位局领导提起时,他委婉地批评我想得有些偏,做得有些俗。就这样,我没梳什么“关系”,就成为这个政府重要部门的一员,正式成为北海的一分子。
随后几年,我在这里立功受奖十余次,还曾被委以多个岗位负责人的重任。荣誉和重任的背后,是很多无私的、公平的大手,是北海海纳百川的襟怀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在支持着我。而我的“关系”,也得以在这块肥沃的土壤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与北海这座城市,融成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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