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忙着收拾厨房,一边催促母亲说:妈,准备好了没?马上出去散步!
今年暑假,我终于把母亲盼来了北海。距离上一次已经整整13年。13年前,母亲和父亲一道来北海,在我和儿子身边生活了三个多月。此后,每次都在我想接他们的时候冒出了不能来的理由:或谁家孩子将要结婚、谁家儿媳将要生小孩、谁家正在建房子、谁家老人过大寿等等。就在这样的岁月蹉跎中,父亲因病离开了我们,永远不能再来北海了。
散步的时候,我得搀扶着母亲,生怕一块小石子摔着了母亲;吃鱼的时候,我得小心翼翼挑出鱼刺;喝汤的时候,我得先把汤放凉一会才敢端给母亲;我上班的时候,会时不时地打电话提醒母亲记得吃水果。有时候我竟然莫名其妙地想,是不是得托付一个朋友,告诉他我出门办什么事去了,我若有什么不测,得麻烦他第一时间去照顾好我的母亲。母亲在北海的这段日子里,我的所有心思都在母亲身上。因为我特别珍惜上天赐给我陪伴母亲的这些时间,而且我越来越觉得母亲已经变得跟小孩一样需要呵护了。所以除了上班,我几乎推掉了所有的社交活动。我只想好好陪着母亲。
有时候我也质疑过自己,这样煞费苦心地陪伴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想大概是在赎罪吧!因为我觉得亏欠父母太多了。父母把我养大成人,我却远离父母到了他乡异地生活,很少有机会尽孝。十几年前,父亲母亲先后摔跤卧床不起,我却因为孩子幼小无人照顾而未能够回老家陪伴一天。那几年的春运期间,父母都会打电话再三叮嘱我别回老家,因为带着孩子太折腾了。他们总是会在过年前一个多星期就把家乡的熏肉邮寄到了北海。那个时候一直有个心愿想接父亲和母亲来北海过个冬天。可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已经永远离开,再也无须我陪伴了。
现在我几乎每天坚持陪着母亲在校园跑道慢走一圈。平时习惯了快走的我,陪着母亲慢走这一圈真需要足够的定力。走完一圈,母亲须在大榕树下的石凳上休息几分钟才能继续。母亲每天都是扶着栏杆从我家走下五层楼的楼梯的。原先我以为母亲大概一星期下去走一回就算不错,但是没有想到,母亲竟然愿意天天跟着我走下五楼去散步。更让我吃惊的是,每次去散步之前,母亲都会换掉家居服,穿戴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像走亲戚一样才肯随我出门。喜欢干干净净的母亲,是绝不会穿一身睡衣出门的。即使是老到了80多岁,母亲也还是保持她一贯的风格。
父亲去世后这几年中,母亲明显地一天比一天苍老了。母亲没来北海之前,我最怕的就是半夜有家里人的电话。现在母亲来到我身边了,看着母亲每天能够正常饮食起居,看着母亲天天开心地跟我去散步,我真有说不出的感激。我感激母亲能够健康地活着,我感激母亲愿意留在北海让我陪伴,我也感激兄弟姐妹的信任让我有机会陪伴母亲。
尽管我是如此珍惜跟母亲相处的日子,但是我对母亲偶尔也有一些不满意的地方。譬如她会很虔诚地每天坚持泡一杯“神茶”(那是托家人从南岳山上求神点化过的茶叶),而忘记吃我买给她吃的营养补品;她会经常念叨家里兄弟们是否错过了什么人情来往;她还会天天跟我复述她看的电视剧的情节。总之,不同的观念,不同的视野,不同的阅历,不同的语言体系,不可能使母亲跟我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每当母亲把讲过无数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说的那个时候,我表面假装听得津津有味,内心里却已经苦不堪言,不知道同样的故事还要听他重复多少遍!但是每天晚上待母亲入睡以后,我就会责问自己:再过30年,等你到了母亲现在的年龄,你能够活得这么健康么?你能够说得清楚电视剧的情节和生活中的那些琐事么?你能像母亲一样记得家里几十口人的生日么?你能够自己吃饭自己洗漱自己睡觉么?想想自己不可知的老年,我真的就没有半点脾气了。这个时候,我对80多岁的母亲不但不敢有怨言,相反,只有佩服,只有敬重,只有耐心。只想第二天该弄点什么好吃的东西让母亲吃得舒服开胃。
高寿的母亲,让我渐渐看明白了人生一个很重要的意义就是要健康地活着,让我又多了一份对生命的仰视和敬畏了。
新闻推荐
本报讯北海市认真贯彻落实自治区纪委《关于进一步加强监督执纪问责持续推动中央八项规定精神落实的通知》精神,认真落实“十个严禁”,坚决防止“四风”问题反弹回潮。日前,北海市纪委统一印制了可以...
北海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北海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