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翻生”

北海人爱吃鱼，尤其爱吃咸鱼。怎么说这“爱”呢？在北海街道随便走走，随时有股咸香钻入你的鼻孔，闻者垂涎三尺并不禁自语一句：哎呀，煎咸鱼。

北海绝不是徒有虚名的，是名副其实的“海”。有海的地方就会有海鲜，咸鱼是正宗的“海鲜”。大船出海捕鱼，十天半个月的回来一趟，以前船上没有制冰技术，鱼捕上来直接用盐巴腌起来。腌制时间长，盐分多，肉结实且咸。现在的渔船上有保鲜技术，运回来的基本上是冰鲜鱼，市场上卖的咸鱼是冰鲜鱼腌制的，味道当然比刚捕上的鱼腌的，还是差了点。

北海人极爱吃咸鱼。北海地处亚热带，湿热的季节使北海人不爱吃干饭，习惯吃粥，咸鱼跟粥是绝配。冰鲜的鱼买回来洒上盐花腌上三两个钟，用水洗干净鱼身上多余的盐水，用油煎至两面金黄，出锅。咸鱼经过腌制，肉质结实，煎的时候散发出一种浓郁的咸香，本地人一闻便知。

咸鱼吃在嘴里，有鲜香，又微甜，口舌生津，吃一口鱼，扒一口粥下肚，真是“不要太好吃了”。如果觉得吃煎咸鱼多了热气，把咸鱼加姜丝，也可辅以几片五花肉上锅蒸，肉有鱼鲜，鱼有肉香，一块肉，一口鱼，肥而不腻。这样的咸鱼虽然没有煎的香，倒也不失为一种别致的吃法。

咸鱼的品种很多，几乎所有腌盐的鱼都可以叫咸鱼。咸鱼也依“软硬”程度而有区别：一是腌制时间长，很入盐，鱼身如铁板般结实，这种咸鱼最好是煎了吃；另外一种腌制不好，鱼身浮肿，散发一种特别的气味，俗称霉香咸鱼，用姜和肥肉切丝蒸了，吃粥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农村人特别爱吃咸鱼，也是有原因的。乡下没有市场，离镇上又远，是不可能像城里一样天天去买菜，所以平时家里除了萝卜干、酸菜、芋梗是常备的咸菜外，上街备菜时买两三斤咸鱼回来，煎上满满一大盘，可以吃两三天。而且农村人多从事体力劳动，出汗多，吃咸鱼正好把人体流失的盐分补充回来。要是有小孩不爱吃饭，大人就骂：有咸鱼吃粥还想怎么样？咸鱼的确是个好东西，在我的童年时代，看到有同伴拿咸鱼当零食。

不过，用汪曾祺的一句话来说，咸鱼的“格”不够高。咸鱼只是普通百姓餐桌上的家常菜，登不上大雅之堂。北海本地有句俗语叫“咸鱼翻生”，形容不可能的事。现在生活改善了，百姓餐桌的食物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但人们爱吃咸鱼的习惯没改。现在北海许多饭店为了招徕食客，也在咸鱼上做足了文章。咸鱼茄子煲，把咸鱼略微煎一下，茄子油炸捞起与咸鱼一块放砂煲炖，两种看似各不相交的食物，经过组合，在味蕾上产生奇妙的碰撞，竟没有丝毫违和感，让食客大饱口福。或在酒醉饭饱后，再叫上一锅粥，煎几咸鱼，这一餐，那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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