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楼(滨州)
“嘣隆咚、嘣隆咚……”几十年前这乡村胡同口的货郎鼓声,淳朴、简单,清脆、悠长,犹如一首绵绵的情感恋歌,令我魂牵梦萦,思绪滚滚……
这货郎鼓声,不论季节如何更替,它就像恋人那样知晓你的心思,时刻都在牵挂着你,在你期盼的神往刚刚萌动之时,或者在你渴望填补某种生活需求空缺的时候,"嘣隆咚、嘣隆咚"的就响了起来,随着它那一声声亲亲热热的召唤,颤颤悠悠的货郎担挑着开封府的刮须刀、剪子,保定府的烟袋嘴、口哨,杭州的头花、金丝线、红头绳,贵州玉屏侗族自治县的箫笛,杨柳青的泥塑……恰似一道流动的风景,在村中间的胡同口停了下来。顷刻间,两鬓泛白的老汉、缠足的老太太、甩着发辫的姑娘,伴随着"吱呀、吱呀"的门板响动,从各家门口颠儿颠儿地赶了过来;那些正在抠雀蛋、玩泥巴的小孩子们,也立马收起活计,吆喝着,撒腿跑了过来……那货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火火爆爆地开张了。
那货郎的小生意做得很活,只要你往前一凑,就“拴”得你拔不动腿,有相中的物件,用纸币也行,用铜钱也行;没有现钱,以物易物也行:一个鸡蛋一包针,一条发辫一张梭,一把绳头一尊泥塑,几块碎铁一个火镰;实在有难处,还可赊账,连一个字的记载都不留,只是手一扬,浅浅一笑,道:“拿走吧,没事儿的!”凡是前往光顾的人,没有一个空手而归的,绱鞋的买回了锥子,做针线活的买回了顶针,梳疙瘩鬏的买回了簪子,纺线的买回了锭杆轴儿,绣花的买回了剪纸鞋花……他们高兴而来,满意而归,个个脸上挂着笑,心里乐开花。那货郎也不由得喜上眉梢,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手中的货郎鼓“嘣隆咚、嘣隆咚”的摇得更欢了。
岁月悠悠。在长长的历史街巷中,这把货郎鼓曾演绎过神魔般的传奇故事。相传,18世纪初叶的清朝嘉庆年间,这货郎的爷爷的爷爷就靠摇货郎鼓谋生,开初漂泊天津,后辗转至京城,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都飘荡过他那“嘣隆咚、嘣隆咚”的货郎鼓声。一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嘉庆皇帝微服私访,一位随行的格格被风吹掉了发髻上的红头绳,凑巧,他正摇着货郎鼓路过,这格格即上前购得一根扎在了头上。谁知,这根头绳,红得奇艳,亮得夺目,像一朵刚刚绽开的桃花,如一只轻轻舞动的蝴蝶,跃入嘉庆皇帝的眼帘,不由得惊喜万分。当他问明这红头绳的“身世”后,特面谕臣子策马到鼓乡周村定做了一把货郎鼓,并御笔题名,镌刻于货郎鼓的摇柄上赐予货郎。打那,他手执这把货郎鼓,不仅在深深的巷子里欢叫,而且还挺着腰板到皇宫门前“嘣隆咚、嘣隆咚……”那朝中的衙役、王妃、大臣等听了无不施礼叩拜……由此,他这货郎鼓名播京城,财气旺盛,接连几代。直到1937年“七七”事变,北平沦陷,其后人才回到冀鲁边祖籍……
时光飞逝百余年,那古朴的货郎鼓依然幽香四溢,神姿翩跹,在风风雨雨中回响着空谷梵音。烽烟弥漫的年代,它卧过封锁沟,钻过坟茔地,敌人扫荡刚过,胡同口接着就响起了“嘣隆咚、嘣隆咚……”喜庆解放的日子里,它抖落烟尘,系着彩绸,舞动着手臂,“嘣隆咚、嘣隆咚……”19世纪50年代末,我告别家乡的胡同口,从军到了黄河入海口。老家的人们告诉我,那货郎鼓在动乱的岁月里整整消逝了10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来,它才从夹壁墙里“走”出来,“嘣隆咚、嘣隆咚……”又重新亮相于胡同口……
岁月疾驰如流,时代日新月异。如今,故乡的胡同口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童年也已远去。但儿时的记忆却还是那么鲜明而深刻,仿佛一切就在昨日,胡同口那“嘣隆咚、嘣隆咚”的货郎鼓声,依然时不时地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遥遥传来;那特有的韵味和景致,还时常在我记忆的视频里回放,心里总觉得那声音饱含的不单单是便利,更是一种原汁原味的情、一种原生态的暖,是一种沧桑、一种文化,是一种诗意般地感觉。我皓首白发,已到暮年,如有可能的话,我真想回到童年,回到那胡同口,捡回遗失的声音,再听一听那美妙的“嘣隆咚、嘣隆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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