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楼(滨州)
对于篱笆,有许多神话般的传说。相传,远古时候,平原乡村的人们住的大都是地窝子和席棚子,夜半三更,常有野兽闯入村里残害生命,各户人家只好组织起来轮流值更守夜。即使如此,惨祸依然频发。尤其居住在村边的人家,受害更甚。春季的一天,一个村子最南端的几户人家,正待背井离乡,准备外出逃难时,忽然天昏地暗,狂飙大作,从空中飘来一白须过胸的仙人,手执白色金驹尾,轻轻一挥,飘然而去,随即那暴风也停了下来,眨眼间,这几户人家的屋前都长出了一圈儿篱笆,金光四射,灿灿耀眼。自打有了这篱笆,只要有野兽来袭,都葬身于篱笆之下,这几户人家过上了朝思暮想的安稳日子。
奇事如风,这篱笆迅速即蔓延开来,从这村到那村,从村内到村外,从宅院到田野,一双双巧手进行着富有诗意的创作。那篱笆,有的用高粱秆、玉米秸,有的用树枝、竹篾,还有的植藤为篱,栽荆为篱,借助酸枣树、野蒺藜,配以秸秆,编织成篱笆。一眼望去,那一排排篱笆,婀娜多姿,形色各异,犹如一扇扇美丽的屏风。
古朴的篱笆,象征着尊严,象征着神圣。它是一种礼貌的防范、委婉的拒绝,是一种温馨的提示、友善的警示。我刚记事的时候,村里的住宅篱笆只有腰间高,一抬腿就能过去。然而,一年到头,除夜间被黄鼠狼子拉只鸡去,没听说谁家丢过这,没过那,谁家去过不速之客。倒是邻居之间凭借篱笆留出的空间,前天我端过一碗水饺,昨天你递过几张烙饼,今天你摘来一挂葡萄,明天我送来几颗脆梨;常常是两家的鸡在一个窝里下蛋,两家的猪在一个槽里喂食;一旦谁家有啥事,招呼一声,那温暖的手立刻伸过来。从早到晚,相互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笑脸对笑脸,和美相处,亲如一家。菜园、瓜园、果园的篱笆,只不过膝盖高,而且扎得稀稀疏疏,有的地段还有豁口,路过的牛犊,蹦跳的羊羔,撒欢儿的马驹,撒野的猪崽,都可以破门而入,畅行无阻,但就是由于有表达主人意志的篱笆的存在,减少了许多不愉快的侵入。
到了上世纪50年代初期,故乡田野里的篱笆离人们悄然而去,淡出了人们的视野。然而,没了篱笆,却没有上演远古时传说中的悲剧,似乎那篱笆仍挺立在那里,人们依然乐守安分,平静生活,菜园里从没丢一叶菜,瓜园里从没少一棵秧,果园里从没失一颗果,田园里照样荡漾着浓浓的惬意和诗情。让我惊讶的是,时过多年后的一个秋天,我去离老家不远的一个地方赏秋,竟然发现,那本已消失的篱笆,却又失而复生,田间又重新立起一排排篱笆,而且款式、规格,均今非昔比。尤其那枣园的篱笆,用铁丝编织而成,一人多高,如网般罩在枣园四周,俨然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然而,它所起到的作用,却让我大失所望,只见那贴近篱笆的枣枝上的枣子,还是没有阻拦住那过长的手臂,早已踪影全无,我心中情不自禁地涌起阵阵凄凉和悲怆。这高高的网状铁丝篱笆所遭遇的尴尬,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农耕文明的前进还是后退,它向人们诠释了什么?由此使我联想到,如今,我们的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里的规定、规则、法令、禁令等,从某种意义上说,不也是一道道篱笆吗?有的尽管碰得头破血流,不照样还在那里偷吃禁果吗?这种尴尬,实在令人悲哀和心痛。
我怀念故乡田园里那夜晚悬挂着月亮、镶嵌着星星,清晨藤蔓上缀着露水珠儿,蝈蝈儿藏在里面唱歌儿的有形篱笆,我更向往那不能障人的篱笆,也无人越障的篱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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