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其军
回农村老家要从南面中心大街入村,每次都要往路东的村文化大院扫一眼。因为大院西墙上面有“村务公开栏”,最前面的“好婆婆好媳妇”展示中第一张就是我母亲的照片。照片里母亲的目光柔柔的,有长者的慈祥,也透着满满的骄傲和自信。儿行千里母担忧。儿女走再远,也逃不出母亲的目光,总在心里牵挂着儿女的衣食冷暖。
记事起母亲的目光是爱怜的。父亲是遗传的近视眼,据说是这遗传的毛病都是单传,兄弟姊妹三个就我近视。这近视可能在现在不算个事,因为到处都是戴眼镜的,可几十年前那可是个要命的生理缺陷,“四眼”在那时基本是句骂人的话。就因为我眼近视,人长得瘦瘦巴巴,父亲出去基本上不愿意带我,但母亲却给予了我更多关爱。印象里只要我和哥哥吵嘴,被母亲责打的总是我哥哥,现在想想也真对不起哥哥,因为我从小脾气也很任性倔强。
母亲的目光有时也是凶狠的。记不清哪年哪月的事情了,好像是一个夏天,我跟着哥哥去赶付窝集,可手里却没有一分钱,就是到处瞎转悠。突然发现一个卖甜瓜的老大爷那儿围着好多人,有几个人趁乱偷瓜。我们兄弟俩也各偷了一个,脱下背心包着,恰巧被母亲碰到,问我们两个瓜是哪儿来的。我不敢吱声,哥哥小声说是偷的,因为那边好多人都在偷。母亲勃然大怒,拽着我们两个的胳膊,把瓜送了回去,又拿出钱买了几个。我从来没有见母亲的目光这么凶过!自此之后,偷鸡摸狗这类事情我们兄弟两个再也没有染指过。
母亲的目光是慈祥的。考入高中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各方面都出现了大问题。那正是身体急剧生长的时期,我的身高从一米六六到一米八六用了不到两年时间,躺在床上骨节都疼。但学校食堂里的伙食却是差得要命,甚至发生过在盛粥的大桶里出现死老鼠的事件,经常有学生和食堂师傅打架,为此我写了篇作文讽刺食堂的饭猪狗食不如。在思想一贯保守的语文老师那儿马上成了说教典型。因为学校教工和学生分灶吃饭,不是一类伙食,他根本不了解情况。他拿着我的作文满班里去读,数落我不知“忆苦思甜”,并且给我起了个外号“小辣椒”,全然不理解我这个从开始上学就在班里考第一当班长优等生的心理感受。高一第一次大考,我的成绩竟然跌出了班里前十名。
课还是要上的,物理老师的课依然如颂唱样让大家昏昏欲睡。他自己题不会做的时候就喊起一个物理成绩特别好的学生替他讲讲,语文老师依然拿我当他的笑点。我的身体也同时出现了问题,扁桃体炎好像跟我干上了,每两周就发作一次,每次都高烧不止,高一那年我好像总共请了两个多月的假。高一上课在三楼,课间在阳台休息的时候,我大多在闭目沉思,脑海里几乎全是对自己的懊恼和自责。但一想到太阳下锄地擦汗的父母,我便告诫自己不能颓废。我在日记里写道:“我就是黄河洼里的一棵小草。但有一天,整个世界会震惊这棵非凡的小草!”
高二文理分科后,文科见长的我学习上重新找回了自信,身体也因为常打篮球锻炼而变得强壮。终于在高三第一学期期末考试中,在老师和同学们震惊的目光里,把把持了两年第一名的同学挤到了身后。可好像我这个人天生命苦,突然在一次打篮球中眼睛意外受了伤,面临失明危险。母亲和妹妹陪我去滨州医院诊治后,说是没有办法治疗。回来的路上我对妹妹说,“你和咱娘回去吧,我不想再拖累咱娘了。”妹妹和母亲说了后,母亲紧紧攥着我的手说:“孩子你千万别往短处想,医院能治把我一个眼睛挖下来给你,不能治我要饭也拖着你!”
母亲的目光有时是惊异的。去年腊月二十八回家后,我发现母亲的固定电话欠费了,就说,“娘,电话欠费了,得交费了,我现在给你交上。”母亲说,“这个点营业厅都关门了,明天吧。”我说:“不用不用,咱有办法。”不到3分钟我就用支付宝把电话费交上了,母亲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似乎他这个儿子有天大神通一般!晚上母亲平时看的旧电视好像是显像管坏了,图像很不清晰。原来我说过多少次买新的,可母亲总是嫌花钱多,将就到了现在。我又故技重施,马上在京东下单买了一台创维电视,母亲眼里又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那真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自从2014年父亲走了之后,我们兄弟姊妹仨回老家的次数增多了,但必须在星期天晚饭后赶回,因为怕耽误第二天上班。每次母亲总是在大门口送,远远地望着汽车的影子消失才关上大门。我们走后,夜色深沉,这一刻每次总让我心绪不宁,因为母亲的目光总是随着我们,从南到北,由春到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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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州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滨州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