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调料的小女孩

编者按放暑假了,孩子们终于可以撒欢了。城里孩子扎进辅导班,练习乐器、踢踢足球,或者补习一下缺腿的功课。事实上,还有另一个更庞大也不能忽略的群体——农村儿童。他们有着和城市同龄人截然不同的暑假生活,他们小摊前是个小当家,在菜园里是个拔草小能手,或者跑进城和父母短暂相聚,他们有热闹,也有孤独,有时很无助,但却在成长……

7月13日上午,在阳信县温店镇蔡王村集市上,一个小女孩在临时搭建的、长长的卖调料货台后来回跑动着,微笑着回答问价,熟练地抓货、过秤、收钱、找零。不高的货台遮住了她的大半个身体,虽然是阴天有些凉爽,她的额头上还是能看到汗珠。赶集的农民,走过货台,不管买不买调料,都要看看长长的货台和货台后面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叫蔡梦婷,今年12岁,家住温店镇西蔡村,是蔡王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在西蔡村周边的农民,很多人认识这个小姑娘。

蔡梦婷的爸爸在天津打工,妈妈张美玲20年前就在周边集市上卖调料。农村都是每5天为一个集市日,张美玲每天都要去赶集卖货,周边的5个集市轮流着去,5天里还要赶两天夜市。

张美玲每天7点就要开着三轮车去集市,没时间给家人做早饭,赶夜市晚饭也没法做。以前早饭和晚饭由小梦婷的爷爷做,70多岁的爷爷做饭时手脚越来越不利索,做稀饭还会忘了放米,只烧一锅开水。去年年初,小梦婷提出,由她来做早饭和晚饭。妈妈开始不同意,怕烫着小梦婷。小梦婷让妈妈看着做了几次,才“争取”到做饭的权力。

张美玲在集市上要搭货台、摆货、卖货,集市散了还要把货收起来装回三轮车,一个人太累了。以前,是由小梦婷的爷爷去集市上帮忙,老人渐渐年岁大了,来回赶集身体受不了,张美玲便一个人去赶集。去年暑假,11岁的小梦婷提出和妈妈一起赶集卖调料。张美玲听了,坚决不同意,大热天的太阳底下,哪能让孩子受这个罪?小梦婷说:让我去吧,多少能帮你点忙,你累得轻些。

最终,小梦婷说服了妈妈。于是周边5个农村集市上,便出现了一个卖调料的小姑娘的小小身影。小梦婷很快记住了40多种调料的售价,熟练了找货、抓货、过秤、收钱。连续帮着妈妈赶了15个集后,张美玲怎么说也不再让小梦婷去了。“那么热的天,那么晒的日头,我忙着时,抽空看一下闺女,她的脸上全是汗,当娘的能不心疼?”

今年放了暑假,小梦婷又提出要跟着妈妈赶集。张美玲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农村孩子,就该早点吃些苦。她跟着我去赶集,也能体会一下我们挣钱养家的不易。”

赶集,早晨7点开始搭货台,下午2点才散集,中午饭是就近买来的包子。近7个小时里,小梦婷要站在太阳下不停地忙着。“是很累,可想到能帮上忙,妈妈累得轻些,我就高兴。”小梦婷说。

小梦婷在学校里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蔡王小学德育主任张占斌说,小梦婷从二年级开始,年年被评为优秀学生。评选优秀学生,不仅要看学习成绩,还要综合考虑一个学生在品德、卫生、纪律以及参加学校、班级组织活动等情况。

每天放了学,小梦婷先做作业,然后收拾房子、扫地、擦地、做晚饭,同时还要和奶奶一起照看小弟弟。看院子里种的茄子辣椒旱了,她便浇水。小梦婷说,从9岁开始,她的衣服就由自己来洗；去年小她6岁的弟弟的衣服,也由她来洗了。“除了做米饭、馏馒头,我现在会做土豆丝、芹菜、豆角、茄子、西红柿炒鸡蛋。”小梦婷高兴地说。

“每天赶集回来很累,回来看闺女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心里很舒服,再累也值了。”张美玲说。

秋季开学后,小梦婷要上初中了,上初中要住校。“我不能帮奶奶照看弟弟了,也不能回家做饭了,饭还得由爷爷做。”她说。

7月13日上午,蔡梦婷在集市上帮助妈妈卖调料。

◎后记

张美玲家是个殷实的农村家庭。这种殷实,来自于丈夫蔡长勇的离家外出打工,来自于张美玲除了春节停集的5天时间外,年复一年的天天赶集卖货。

说到小梦婷的懂事,张美玲满脸是骄傲。她说,小梦婷的爷爷、奶奶一辈子勤劳,直到去年他们才把8亩地流转出去,不让老人再下地劳苦。

张美玲结婚15年了,没和老人分家。“老人一辈子不容易,现在年纪大了,需要我们照顾,我们怎么能和他们分开,让他们单独过?”张美玲说,她不会与老人分家的。

看着小梦婷脸上的汗珠时,看着小梦婷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家时,记者想:小梦婷的懂事和愿意帮助大人分担劳累,来自于几千年来,在中国农民中世代相传的勤劳和质朴。不管社会如何发展,这种勤劳和质朴对于一个农民家庭的每个成员都很重要,对于农村家庭正在成长的孩子很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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