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诗会 “人机大战”“小冰”和人类的诗，你更喜欢哪一款？

“小冰”和人类的诗，你更喜欢哪一款？

围棋界的人机大战，机器人AlphaGo从李世石赢到柯洁，战无不胜。而时下也有机器人小冰挑战被誉为人类“艺术皇冠”的诗歌创作。机器人写诗，再次引发高度关注和观点碰撞。人工智能与人类的艺术创作到底有何本质区别？是情感，还是生活经验和历史感悟能力，抑或还有其他？人工智能与人类之间，最后一道鸿沟到底是什么？

9月20日，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开通面向广大诗人、诗歌创作爱好者的投稿通道，以中秋主题作诗，与小冰同题PK。邀约令发出后，李瑾、周占林、周瑟瑟、向以鲜、蒋蓝、李自国、凸凹、陶春、桑眉等文学圈资深实力派立马应战，各行各业资深诗歌爱好者也表示要和小冰一较高下。截至中秋前夕，挑战小冰的投稿邮箱收到近百名诗人或诗歌爱好者发来的近百首诗作。一场诗的盛宴，也是一场思想的激烈角斗。

关注度高

点击量突破10万

3年前，微软研发团队开始探讨“情感计算框架”的可实现性，创立了“微软小冰”，试图搭建一种以EQ（情商）为基础的、全新的人工智能体系。目前小冰拥有唱歌、写诗等技能。小冰的现代诗创作能力，师承1920年以来的519位中国现代诗人，包括胡适、李金发、林徽因、徐志摩、闻一多、余光中、北岛、顾城、舒婷、海子、汪国真等。经过6000分钟、1万次的迭代学习，目前小冰的诗已经形成了“独特的风格、偏好和行文技巧”。

2017年5月19日，小冰在北京举办了她“个人”第一部原创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新书发布会。这个可以聊天、可以写诗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引发诗人圈空前的热议和争论。8月19日，小冰在华西都市报“宽窄巷”开设专栏“小冰的诗”，独家发布她的新作《全世界就在那里》（外二首），第一次在报纸上开专栏，再次引发读者的强烈讨论。9月20日，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面向社会征稿，邀请人类诗人与机器人诗人同台写中秋。征稿信息发布后，在诗人圈和广大诗歌爱好者群体中，得到积极热烈的反馈。关于人类诗人挑战小冰的稿件，在封面客户端和华西都市报客户端上点击量超10万。广大诗人们，在发来诗篇的同时也积极分享各自的深入思考。

参与者广

近百名诗人应战

截至中秋前夕，挑战小冰的投稿邮箱收到来自川内川外近百名诗人或诗歌爱好者发来的近百首诗作。来稿遍布祖国各地，从川内到川外，从北方到南方，从西域的喀什到江南的小镇。诗人中既有李瑾、周占林、周瑟瑟、向以鲜、蒋蓝、李自国、凸凹、陶春、桑眉等文学圈资深实力派，也有分布于教育、金融、通讯、农业等行业的资深诗歌爱好者。有教授学者，也有在乡下痴心文学几十年的农民诗人。比如51岁的简阳市新星乡桐麻岭村8社社长、简阳市农广校新型职业农民学员张均成，南充市嘉陵区桃园乡的何玉平，都在务农或打工的间隙，发来自己的诗作和思考。年龄层上更是涵盖广泛，上至90岁高龄的老者，下至正在读中学的00后少年。来自成都七中的文安琪为了挑战小冰，写了一首《时间答案》，用诗的形式表达了自己对机器人写诗的看法：“你/机智如人/我人比机灵/你我/相遇今秋的月夜/彼此凝望/是深情的神神秘秘/是穿越的惺惺相惜/人机的火花可就在这里/不急/时间会给我们答案/此刻/就让彼此留些距离……”可见少年们对人工智能有自己的深入思考。

在成都理工大学信息科学实验室，蒋蓝就见识过可以“写作”古典诗词的软件。对于机器人会不会抢诗人的饭碗，蒋蓝的态度很豁达，“现在，机器人小冰可以‘创作\’新诗了，它们的好坏，在于储存器的容量与运行速度，在于针对一个逻辑指令，对自己既定储存语言信息的合理性选取！作为作家，我从来不把机器视为抢饭碗的‘人\’，而是看作科技进步在日益逼近以往的种种不可能。其实，我们不必强调机器目前不具备的感情而否定它。重要在于，诗人依靠自己的人生经验写作，机器依靠储备卡上的人类记忆来摹写，这是最大分野。而且，它目前写出的诗其实是东拼西凑的，颇为粗浅幼稚！优秀的诗更不是依靠抓取一些名人诗歌里的词句就能完成的文字拼贴游戏！比如我想，当小冰如果有手臂的话，抓起一块砖往脑壳上猛击，它距离诗人就不远了！诗歌尚未成功，机器仍需努力！”

在南京诗人龚学明看来，现代诗跟现代科技差别很大，“小冰是现代科技产物，机器人并不是人，人的复杂性，科技永远不能完全挖掘和取代。小冰作诗，借助程序设置，如对意象储存，关联的使用，的确展示了其神奇的一面。但这些所谓的诗不可视为真正意义上的诗。现代诗虽然不像传统诗强调抒情，甚至进行的是零度写作。但并不是不表达意义和情感。现代诗更多的是私人写作，表达个体感受和经验。其中甚至是潜意识。这些都是小冰目前做不到的。”

来自自贡荣县的王鹏飞，是华西都市报的多年订户，在报纸上读到小冰写的诗，让他很感兴趣，“我感觉有些比很多自诩了不起的诗人的人写得好呢。算是比较可以，很朦胧，有小清新的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但他同时也感到，“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没有温度和热量，小冰还需要进一步加油。”

话题性强

小冰为中国新诗镀上金边

小冰一写诗，人类就思考。有人不假思索地认为，诗歌的核心是情感，机器人没有情感，所以写不出真正的诗。但也有人耐心琢磨：诗的很大程度上来自语言词汇的创新，那么当机器人掌握的词汇量，越来越多，而且人工智能还在进化的路上，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或许临界点的到来，小冰写的诗，可能并不亚于最优秀的人类诗作。

经过此次集中的头脑风暴，观点可大概总结如下：真正一流的诗歌，要有诗人的感情和思辨，而目前小冰暂时还做不到这些。小冰虽然通过了语言的图灵测试，但它尚不能回答诗歌与心灵、现实的价值关系这样复杂的命题，更无法创造一种诗歌的新范式。在知识储存、数据运算上、技术处理上，机器人能替代人类做得更好。甚至在语言的运用上，也可以给人带来新鲜，但思想和情感的确是小冰目前的短板。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阻挡这个时代的科技进步。诗人小冰的出现仍具有革命意义，她对人类诗人发出一个讯号，促使人类反思自我。正如诗人李瑾所说，“她挑战的不是诗的本体哲学，即我们为什么要写诗。她的价值在于颠覆了我们对诗歌、语言乃至自身的看法。”而且，诗人小冰的出现，作为值得人类高度重视的一个“诗坛对手”，也提醒人类诗人对诗歌技艺有自我提高的意识，要想保持人类诗人的优势，必须加强人类特有的情感和思辨能力，否则很难保证未来不会被小冰超越。”

《星星》诗刊副主编李自国明确提道，小冰写诗“给我们每一个写诗者一个警醒：老老实实作人，认认真真写诗，写诗是一种创作，一定要不断创新不断突破不断超越。”诗人冯国平认为，诗人小冰“为中国新诗百年的到来镀上一道亮丽的金边，这不仅仅是好玩，更应该引起我们这一代诗人的思考、觉悟以及探索。”

更有不少诗人以豁达开放的心态看待机器人写诗。川大教授向以鲜认为，“未来的某一天，小冰或别的进化得更先进的智能诗人们，有可能写出真正意义上的诗歌来。这场人类与人类所造之物（人工智能）之相互依存与博弈大戏将会愈演愈烈！”著名诗人张新泉在谈到这个话题时就很豁达：“不用紧张，不用鄙视，跟小冰做朋友嘛!她写，你也写，她写得好或者不好，不影响你来用诗表达自己！”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绘图杨仕成

人工智能

“小冰”的诗

《流水是我的家乡》

小冰

这波西米亚的世界

我要不成为世界之瓶

有人说他是人生的乐事

但流水是我的家乡

将落未落鲜红的太阳中

放进天空的树林

也许是人们的幻想

《故乡》

小冰

岭南的荔枝花一朵

太阳光散过几点

是我生命的泉源

都付与黄昏的归鸦

你将到什么地方去

你的眼睛却一闪都不曾转动

提起我生活的花篮

一船忽然转弯

你仍然是一个小孩子

不是怕深夜里来

到一个地方也好

我们的太阳燃烧起来的光明

见到窗隙外的天空的一角了

在这世界上有我的故乡

《圆月》

小冰

我坐在大海里

宇宙是如此平静的沉醉

坝上的流水在落叶林中穿过

光明在清楚

涌起水中洒下一只小鸟

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

在雪水里养九年

笑容堆皱在主人的满脸微笑

果然是我生命的成绩

别给我们抬了梦来了

一朵一朵雪花落在竹枝上

只剩下她的声音啊

星月与黑夜的一阵风

我只是天空的一片流云

并且不愿意做人的预言

由梦中醒来

到枯冷的天空里飞

你看着是在你说话的时候了

泛流到水面上

这生命的火焰

《光明世界》

小冰

雹雪重载的冻云从远处跑

把最美丽的希望

我心里怪惦念

始恋恋此疲惫生命的消逝

天上人间的四月天

泉水汇入海洋

呼息在太阳的光中

随着太阳的炎威逃亡

你们知道天空的一片流云

它是你的生命的尽头

光明世界就在我的周身

人类诗人作品

《纸月比月亮更靠近穹顶》

蒋蓝

今晚，我用一页家书

把明月与故乡隔开

月光之盐，让铺满河床的桂花高叫

在卷舌音的辖区，枯树俯身玫瑰

寂静顺枝桠入水

点燃了平原的嫩光——

这是我童年的游戏

放一盏孔明灯与月亮相会

月光是敞开的酒瓶

将灯醉成了抡圆的裙摆

越来越高的酒意，绷断了天上的鸟影和汉字

明月无法照亮字义

往事正在造像，歧义忙于造影

宽厚的云翳在暗中反复开屏

我的呼吸掀动纸角

手掌立即注满了巴山蜀水

我看见姐姐正在安大略湖垂钓她的影子

我看见幼年的我被月亮带走

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的指甲在纸上找到一条熟悉的河流

我看见母亲重重跌倒了

我伤心得大哭

纸月比明月更靠近穹顶

那些从我身上掉落的烟灰和断发

都是光的兄弟

月亮比纸更白，在我的窗外堆满了世界的碎银

故乡的友人一个个故去了

剩下的，在渐渐陌生里成为暖云和菊香

月黑风高的下半夜

我的孔明灯从纸面升起，我爱过的女人

从中秋的车窗回过头来

一边融化

一边凝为盐柱

《宽舍的早晨》

张新泉

我在露珠晶莹的小花园里

吹笛。吹“花儿与少年”

做清洁的短发姑娘，在篱边

好奇地窥看。如果我咳嗽，

或打太极，是不是与年岁更相符？

如果我让少年与花儿继续嘹亮

她会不会因走神而招来领班？

呵呵！多好的空气多美的晨光

谁说不咳嗽就老得不真实？

谁说笛音清脆刘海就该紊乱？

《此刻的月光才是月光》

龚学明

人世是一架巨大的钢琴

月亮的琴键被一万只以上的

手指轻抚一一

我从奏鸣曲里看到比纳米更小的豆，

在水面上跳跃，有肉眼

看不见的幸福痉挛……

此刻的月光才是月光

人间迎来团聚，祖国有华诞之喜

敏感的自然心领神会

将气温调到万物最舒适之时

月光啊，从高空泻下来

坚定如神派遣

它将淡淡的喜悦覆盖在

等待中的湖泊、山丘和离人群

更近的池塘、田塍、村庄和庭园

那些最普通的劳动者

在月光的凝视中获得审美

安宁和酣睡

夜晚之黑，不能没有月光

人类漫长的历史乌云密布

月光如稀缺之银

冬天的月光也不是月光

是寒风中的利刃闪光

此刻的月光有更多的怀念。

它落在异乡相思者的眼眸中

也照在远方家乡亲人的墓碑上

此刻的月光才是月光

多么善解人意

生死分离的家人进入相同的月光世界

在影子的虚拟中团聚

在静谧的倾诉中说着安好

给远行者以广大的怀抱，不离不弃

给生者以祝福，满满当当

银色的秋天大地富有

孕育于泥土中的收获比山芋结实

挂于清风中的果子殷红，

它轻声细语：“人间自当多子多福”

鱼翔于温柔之水

鸟飞行或栖息，听命于自然规律

村庄和城市结为亲眷

相互羡慕并走动

诗人放下忧患，将清辉晃动于

理性的杯盏和遥远的酒意

月光下的房子有朦朦胧胧的幸福

不必说出，更多意会。

《月亮》

蒋雪峰

把今人照成古人

把庙堂江湖

刷得一样白

像世外高人

只在天上走

连书童也没有

巡游八极

不吭一声

婵娟

夜光

蟾蜍

冰轮

玉镜

……

都是你

又不是你

你就是块圆形的石头

最牛逼的诗歌也无法捂热

最惨烈的悲喜剧

也纤尘不染

你这冷血的行星

为何我们却对你

情有独钟

人间有多残缺

你就有多圆满

悲欢离合

都被你用来发光

从来不发热

我们用想像的飞船

摆脱地心的引力

在你上面

建广寒宫

把嫦娥送上去

让她抱着玉兔

而不是爱人

又送去酿酒师吴刚

这神话美丽得糁人

比这块冷血的石头更冷

嫦娥顾影自舞

吴刚夜夜伐桂

孤男寡女

在遥远的星空

既不老死

也不往来

形同陌路

《中国的月亮是月饼做的》

李自国

一轮桌上的明月

刚要复圆刚要升起

被十五的快刀轻轻一挥

挥出日月潭挥出云梦古泽

挥出五指山挥出浅浅海峡

挥出一个甲子的时光

给风给雨给天地良心作证

外婆说中国的天空没有月亮

中国的月亮是月饼做的

它是目光伐不倒的桂树

它是阴魂吹不响的羌笛

尽管七月流火之后，老人家用授衣

连缀了贞节牌坊上的记忆

而一个个笛眼总是滴出声声怨声声血声声泪

哦，中国月最圆最圆

中国月最缺最缺

东方因月之吴刚而古老

大地因月之嫦娥而生辉而神秘

中国月是十三亿双圆睁的眼晴

望穿历史断壁望穿人间风尘望穿岁月离恨

望穿这轮照彻古今的月色、水色、天色

月色下，李白依然举杯相邀

东坡依然把酒天问

问五千年的浩淼烟波问一生一世的游子灯夜

问这属龙的凤的华夏的后裔

何时飞过海峡去飞过苍穹去飞过白玉般的盘碟

去组合天狗们时间们不再大口大口吞吃的

圆圆满满的月之中国

《我用不多的时间说出花好月正圆》

文佳君

看得见月亮光芒如须的人

是出没人间和天堂的神

月亮的海拔，我们的目长

可曾照见空隙处的影子

那是月朗星稀的中秋时

连小草对月亮的叙述都流着泪

月光清澈，面相朴素

如草尖的露珠般晶莹

我得在今天回到三星村

陪老娘在歪脖子树下数一数星星

那时月正圆，那时月真好

我用不多的时间说出一生的花好月正圆

《我到哪里过中秋节》

周瑟瑟

机器人小冰是一个诗人

她可以到月球上去过中秋节

她可以见到我喜欢的嫦娥

嫦娥的身材一直保持很好

脸色红润，这么多年了

还是羞答答的，从小到大

她每年在这个时候

都出来与我见一面

远远的我看见她，欲言又止

在云层里慢慢飘动

今年中秋节，我会早早站在

夜空下离她最近的地方

等待她出来，我想与她

一起过中秋节，不管机器人小冰

如何闹着要与我比赛做诗

我会早早站在月亮下

等嫦娥显身，我知道有很多人

也会像我一样，把嫦娥看成

自己逝去的母亲，或者永远

遥不可及的梦中情人

我不知道机器人小冰

把嫦娥当作她的什么人

《中秋，揽一缕秋风下酒》

北乔

叶子渐黄，挂在枝头

像离别的泪滴

似乎大声说话就会震落

我屏住呼吸

不愿做叶与树阴阳相隔的罪人

盼望它们多一些相守

秋风如火

烧焦那些鲜绿的生命

秋风如水

淹没那些守望的眼睛

秋风如刀

割伤那些思念的牵手

我向天空举起酒杯

举过头顶

揽一缕秋风

就着愁绪下酒

让来年的绿意

荡漾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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