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鸿(成华区)
从我记事起,甘家湾十几户人家中,有两户人家种过白色的木槿花。一户是同龄伙伴建琼家,一户是我家。甘家湾人很会给植物取名字,苍耳不叫苍耳,而叫“粑瞎子”,因为它们一旦粘在身上就很难扯下来;泥胡菜不叫泥胡菜,而叫“锅巴菜”,因为它们贴地而生,灰头土脸的样子很像锅巴。所以,开白花的木槿肯定不会被称作木槿,而是“白花”,因为它开白色的花。
我家的白花树是我爸年轻的时候种的,就种在老屋竹林边上向阳的地方。因为是斜坡,白花树开花的时候,我就和弟弟站在高一点的地方摘花。摘花可不是为了观赏,而是为了吃。一般来说,摘下足够多的白花后,就欢天喜地地拿到厨房去。妈妈会把摘去花萼的白花洗干净,要么和着面条一起煮几分钟,要么放在回锅肉里一起翻炒,要么和上面粉煎个白花饼,要么用来烧鸡蛋白花汤。煮熟的白花细腻、软糯、顺滑,自带一种特殊的香味,有人说像猪油一样香,说像猪油的人就把白花叫作“猪油花”。也有人说是鸡肉的味道,不过,说像鸡肉味道的人没有把白花叫作“鸡肉花”。
爷爷在世的时候,我家经常吃白花炒煎辣椒。一般人家煎辣椒,只是将新鲜红辣椒或是青辣椒在铁锅里煎熟,然后倒入热油中,加入葱姜蒜和盐翻炒。爷爷别出心裁加入了新摘的白花,细腻嫩滑的白花搭配劲爽、粗犷的辣椒,赋予了煎辣椒一股清新淡雅的气质,是我觉得最好吃的煎辣椒。也可以把煎辣椒用石钵舂烂,同样加入葱姜蒜、花椒、盐和新鲜白花一起舂。吃苞谷粑或是凉拌茄子的时候,舀上一勺加了白花的舂辣椒,那味道真是鲜美。
后来,我家搬到更向阳的地方后,竹林和白花树一度被家人遗忘。1993年腊月,爷爷离开人世,此后,我再也没有吃过白花炒煎辣椒了。
10多年后的某一天,我爸妈散步去老宅附近,在竹林边看见寂寞生长的白花树,想起过去吃白花的时光,便折了一小枝回来,扦插在厨房门口。又是10多年过去,小枝丫已经长成一层楼高的大树。年年夏天,白花树开出许多朴素的重瓣白花,大多数零落,只有少部分会被我们摘来吃掉。
种在厨房门前的白花树,不开花的时候毫不起眼。今年春节,亲朋聚在我家厨房忙碌,不知是谁突然认出门前那棵树就是白花树。小时候曾在我家住过几年的表哥有点激动:“我吃过加了白花的面条,舅娘煮的,很好吃。”幺叔补充道:“我爸最喜欢用白花来炒辣椒。”
今年夏天,厨房门前又开了许多白花,我和妈妈摘下一些和青椒一起炒了一盘美味的瘦肉,熟悉的味道唤醒许多童年的场景。那时,爷爷还在,我还年少,一大家子围着灶台等着端走自己的那碗面,那不是一般的面,是加了几朵白花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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