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拥 抗疫诗选之一

◇赵剑锋

外婆的歌谣

2020年1月24日，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支援武汉疫区前线的医疗队员张耀之接到支援命令时，正好在回老家过年的路上。最疼她的外婆，听说孙女要去支援疫区，没有挽留，只是叮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尽力多抢救患者！分别前，外婆唱起歌为她壮行，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外婆唱歌。

外婆出嫁的时候

她没有唱歌

云朵在唱

妈妈出生的时候

外婆没有唱歌

外公在唱

妈妈出嫁的时候

外婆没有唱歌

花轿在唱

外孙女出征的时候

他们都没有唱歌

只有外婆在唱

外婆唱过的歌

没人敢再唱

外婆的歌谣啊在替苍生说话

外婆的歌谣啊在替山河回答

再披战袍

2020年1月29日，华西医院派出11人的专家组进驻成都市公卫中心，开展患者的救治工作。其中唯一一位护理专家是华西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护士长吴小玲教授。17年前，她就曾奋战抗击非典第一线，17年后，她再披战袍冲向一线！

战袍上固然有血、有阳光

有温度。让那些目不识丁的病兆

开开眼，认清拥有擒龙术的那双手

战袍上固然有光亮、有鳞甲

手提一盏灯，所有的光有了力量

所向披靡的战袍啊

你想成为一束光

映照黑暗，把黑暗照透

你本身就是光

战袍上固然有歌声、有号角之声

勇士将敌人的头颅取下、又挂起

挂起，又取下，重复的动作

如流水在天空升腾和奔走

战功卓著的战袍

像流水都流成了大海

像虚空都虚成了天空

战袍加身

一针一线，绣出的

都是至爱人间

吊锅饭

2020年2月6日，河南平顶山凌云路与平安大道交叉口，空旷的街道上，民警还在值勤。忽然，楼上垂下一根18米的绳子。绳子下方，系着一个保温饭桶。一个奶奶在6楼窗口喊：“孩子，吃口饭吧，你们太辛苦了。”蛋花汤、小炒菜、白米饭，都是家的味道。

自从炊烟被山峦收走以后

我就迷失在城市的街头

母亲的火塘失去了温度

抱薪者，拾柴者，失去了方向

三米长的罐搭钩孤独地站在灶屋的中央

被炊烟盘出了黑色的包浆

浓厚的黑，彩色的黑

白米饭曾经躺在这些墨色的黑中

格外耀眼

吊锅饭，在故乡的胃里

颐养天年

当城市的繁华凋谢成一场巨大的虚空

人人自危而又人人自保

一条绳子从天而降

就像一鼎吊锅饭游荡在城市的上空

充满理想和诱惑

递给你的不光是口实之需

也是慰藉人间的粮食

作者简介：

赵剑锋，男，诗人，作家。现居成都。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作协诗歌委员会副主任。曾在《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等国内五十余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三百余首（件）。著有诗集《众生相拥》《剑照偏锋》《剑煮红颜》等多部专集，多次荣获国内诗歌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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