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德路之约

□梅冬

芦德路像人，“长”得很有民间味儿。但它真真切切是芦溪与德阳之间的一条公路，两车道，德阳境内路段是沥青路，中江境内路段是水泥路。

芦德路蜿蜒在山间，但平坦，最惬意的是两旁的植被极好，让人仿佛穿行于非工业时代的城郊，有原汁原味的乡风扑面而来。第一次是误打误撞进入芦德路的，这一次，我是认认真真来赴约的。

第一次进入芦德路，我开着一辆新到手的小车，兜兜转转就到了油菜花丛中的芦德路上。我像一只蜜蜂一样贪婪地前行着，因为花色花香的侵扰，车速很慢。我在心里哼唱起一支民歌，周身都流淌着同样的旋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我只记得，心是舒展的，身体是放松的，仿佛天涯海角任我飞行。对的，就是轻轻拍着翅膀飞行的感觉。

经瓦店进入双东境内，路旁的粉色樱花梦幻般笼罩了我。我有点眩晕，仿佛在粉色的童话世界里扇动着翅膀，车速不由自主地慢下来。坐副驾驶位置上的张先生说，怎么这么慢？我说，让我在花下慢慢地，把路拉长些。扫了一眼，车速20公里/小时，然后继续滑行，像梦一样轻盈。到达双东，在一坡上短暂停靠，我又折回，再次从芦德路上梦一般地穿行。

不久后再去，我依旧赤诚，花却已归隐。于是，心底约定明年再来。时近惊蛰，大院的一株山樱花破绽出几朵粉白花苞，提醒我去赴芦德路之约。

站在双东大回湾看台上看芦德路，它顺着凯江蜿蜒，仿佛一条玉带袅袅地系于山腰，陪伴着凯江水潺潺东行的节奏。我知道，那条想念了一整年的开满鲜花的路就在眼底。

下到山腰，进入芦德路，欲停车。路旁的樱桃花像是在招手，满坡洁白的樱桃花，像一层薄薄的雪花挂在枝头，哦，那是带着暖意的雪花。车窗在这时真是多余的存在。一遇见花，心就柔软，路也弯得多情起来，像一道臂膀，温暖、细腻，更像一个男人从心底捧出的温柔。

拐入中江方向，进入我日思夜想的开满鲜花的芦德路，两旁的山樱花树还是去年的姿态，树身高大、树枝遒劲，只一星半点的亮色挂在枝干上。我知道，那是给我梦幻般感觉的花朵们在积蓄力量。想起被粉色花朵笼罩的芦德路，我就想起《澄沙之味》开篇的镜头：娴静的德江站在开满樱花的大街上，美如诗歌。

仿佛有香气满满地围绕着我，禁不住深深地吸气，轻轻地吐气，然后世界美好得说不出话来。说起樱花，我又想起东江两岸的樱花，粉得如梦如幻，但我最喜欢白色樱花的那一棵。一大棵开满白色樱花的树，站在树下，整个人都笼罩在洁净的花朵中，仿佛身体也如花朵一样轻了、静了。

因为灵敏的嗅觉，我常常能嗅到常人品不到的香味。山樱花是有香味的，看那些嗡嗡的蜜蜂就知道，才开出一朵两朵，就有蜜蜂来寻芳了。“花气袭人知昼暖”，“花袭人”的名字出处就好。花的香味流淌在空气里，用一个“袭”字，让人觉得花的香味也是有性情的，像爱人跑过来扑进怀里一样的幸福甜蜜。正是，花香浸入肺腑，人也一样幸福得醉了一样。

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下个周末，就应该是芦德路最梦幻的时节了。为了这份心灵的赤诚，我愿意，一回又一回地来到芦德路，和那些樱花、菜花、杏花、桃花、梨花等面对面，然后像顾城说的那样：“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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