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随风飘来那麦田里成熟的芳香时,当耳边又听到那久违而又熟悉的新蝉欢唱时,我的思绪猛然又回到那少年时的故乡。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人们尽管还在温饱线上徘徊,但每到麦收季节还是很有生机的,村头村尾都贴上大红标语,打麦场周围和田间地头都插上红旗,这时的小学生也都放了麦假,老师领着站岗放哨,防火防盗,唱歌宣传,送水拾麦,到处骡马嘶鸣,石碌滚动,好一派繁忙欢乐丰收的景象。这种生动的景象,成了那个年代的真实写照和历史背影。
之所以有如此壮观的场面和沸腾的热情,我想是有如下因由。首先说当时“交公粮”是一项政治任务,各级非常重视,谁交的多质量好,是一年中村里干部自豪显摆的话题,甚至连送公粮的车辆、马匹、麻袋新旧也是相互炫耀的。再是那时麦子产量低(亩产不足百斤),人们年节要吃上馒头就看麦收这几天了。三是麦收时正逢雨季,人们担心到嘴的细粮让风雨糟蹋了,同时夏收伴有夏种,时令耽误不得,“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常听大人说,“麦子上场,女儿下床”,“一麦顶三秋”,可见每年的麦收期间,劳动量之大时之紧,当时人们都说“抢收抢种”,道理就在这里。那时的麦收像是战事,县里和公社都十分重视,一是下派驻村干部吃住在村,直接参与麦收麦种,二是组成临时支农突击队,直接到麦田收割,记得当时城里派来的干部,都是骑着自行车,戴着圆草帽,挎着绿水壶,长长的队伍挺气派的,他们大都是村里走出去的干部和部分专业军人,割起麦子来有模有样,一点也不外行,村里的壮汉子也都看傻了眼。
受麦收气氛的影响,我也跃跃欲试,在我强烈要求下,父亲终于允许我尝试一下割麦劳动。记得一天早上,空中飘荡着布谷鸟的叫声,天边泛着胭脂红色,队上集合的钟声响了,我匆匆吃了几个粽子,抓起头天晚上准备好的镰刀就跑了出去。到了麦田边,父亲给我做了简要的培训和示范,我就急着干了起来,环视周围,和我一块来学割麦的还有几个初中同学,他们也在大人指导下摸索着割。割麦这活看起来简单,其实也要得要领,否则,一是慢,二是乱,三是险,说话间刚一会儿,其中一个同学就把脚脖子割破了,我们连忙找了止血草揉碎了给他按上,然后用软麦秆给他缠住,大人们疼的又是埋怨又是着急。刚开始我也觉得不顺溜,麦束小,麦茬乱,动作不协调,当适应了一袋烟的功夫,我就找着窍门:先用镰头拢,同时再去用手抓,镰头要放正,然后平行用力往后拉,两脚前后叉,就这样不大一会我就赶上大队,侧目余光一看,几多草帽和人头在麦浪中攒动,只听见唰唰地割麦声。唯恐落在后头,我头也不抬一口气割到地头,当直腰时像是折了似的酸疼,手臂让麦芒也扎出了血痕,但看见大人们赞许的目光和身后一排排倒下的麦子,也有说不出的自豪,我学会割麦啦!
岁月匆匆,尽管时隔四十余年,当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每当偶见那时送公粮和集体劳动丰收的画报资料就倍感亲切,想尽办法收藏起来。有时物质贫乏的时候精神却不一定贫乏,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培育出积极向上的健康的东西来。
时至今日,我们国家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慨而康”,中国农民梦寐以求的农业现代化终于来到了眼前,随着新农村建设的深入,“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已成为现实,那些镰刀、石碌、木锨、扠耙等麦收农具渐渐退出了人们的生活,有的已收藏在地方博物馆,让后人们记住那些难忘的岁月,记住先辈们的辛苦,真正懂得盘中餐皆辛苦的道理,真正懂得今天的幸福来之不易,当十分珍惜。
记得白居易有首诗是描写我国劳动人民在麦收季节的真实生动情景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再看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千重麦浪今又是,换了人间。在无垠的金色麦田中,再也看不见那些辛苦的妇小丁壮,看到的只是那些红的、绿的大型收割机,在隆隆高唱……
■ 孙庆玉(作者为原政协秘书长,曾任朱庙乡党委书记、郑保屯镇党委书记、县房管局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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