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吴化文，赛过谍战剧地下工作者合力“攻心”，算命先生也被做通工作“助攻”

1948 年 9 月19日，济南战役战火正酣，夜深时分，济南西守备区总指挥、国民党整编第96军军长兼84师师长吴化文率2万多名官兵战场起义、撤出战场。

70年后，吴化文的后人有不少仍生活在济南。近日，吴化文侄子、济南五中退休教师吴生民特意把他所写的一篇回忆文章寄至本报，本报记者随后对他进行了专访。通过他的讲述，并结合相关史料，为您还原那场情节比谍战剧还曲折的起义故事，呈现地下工作者们所作出的贡献。

妻子妻弟副官同乡……争取吴化文起义，吴家多人皆助力

相关史料记载，1948年8月，中共济南市委遵照华东局的指示，成立了由时任市委副书记的蒋方宇等3人组成的争取吴化文起义工作领导小组，全面展开争取工作。

蒋方宇撰写的回忆录里记录了相关情况。当时，吴化文的掖县同乡、胶东西海地委统战部的李昌言找到蒋方宇，告知蒋方宇是胶东党组织派他来做争取吴化文工作的。李昌言既是吴化文的同乡，又是吴化文夫人林世英的表弟，他就是利用这层关系住在吴公馆里，并借此开展工作。

不仅是李昌言，在当时的吴家，支持吴化文起义、对我方态度友好的还有不少人，吴化文的夫人林世英便是其中之一。林世英聪明又通情达理，且思想进步。而且，林世英的同胞兄弟林世达、林世勋和林世昌也愿意协助开展工作。在争取吴化文起义的关键阶段、单靠李昌言等人难以应付复杂局面时，市委还派已打入敌军内部的黄志平、辛光共同开展争取工作。这两人当时的公开身份是吴化文副官处的副官，前者佩少将军衔、后者佩中尉军衔。

做通算命先生的工作对举棋不定的吴，展开“攻心战”

吴化文的起义，背后有着诸多原由，他与蒋介石的“貌合神离”是其中之一。据吴生民介绍，当年，吴化文就总是抱怨“老头子（蒋介石）是假仁义。”吴化文还曾表示：“老头子想收拾我不是一次了，说实在的，我本来就反对老蒋打内战。”而且，同在济南，吴化文与王耀武之间也有罅隙与摩擦。

据吴生民讲述，王耀武部队里的几名伤兵曾在看戏时不讲公德，冲撞了吴化文的父亲，吴化文的一位郭姓副官抓获了其中两个伤兵，但伤兵不仅不认错，反而口出污言，郭副官一气之下杀了这两名伤兵。事后，王耀武尽管表面和吴化文维持着一团和气，甚至还曾带着月饼去看望吴父，但对士兵被打死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即便有此种种，但让吴化文的起义决心坚定起来仍非易事。据蒋方宇的回忆录记载，9月1日至5日，吴化文的精神状态又极其反常，原来是他的一个南京来的亲属吹了“冷风”，让他对起义再生动摇之心。当时，吴化文躲进住处，一连三四天不出门，借机观望。平时不信鬼神的吴化文，此时也迷信了起来。这期间，他到大观园找算命先生“诸葛孔明”算命，而“诸葛孔明”在为他算命时说：“军长有大事犹豫不决，有定当机立断……你过去走运，现年过四十，还有‘眉运\’，应远走高飞，另操大业。”听闻这番话，吴化文颇有触动。

其实，算命先生暗示吴化文起义一事并非偶然，是我方在事先得知消息后，提前做通了“诸葛孔明”的思想工作。不久，吴化文的岳母又到趵突泉的吕祖庙替吴求签问卜，李昌言乘机相伴，在摇出竹签后，李昌言有意找出一张上书“漂泊一小舟，水枯路绝头，主意快拿定，莫在徘徊中”的卦帖让其观看。随后，其把卦帖拿回，吴化文看后惊喜地说：“怪呀，这东西怎么这么灵验啊！”这些，正是我方为争取吴化文起义而展开的“攻心战”里的一幕幕剪影。

在战场上仍曾观望曾伤及百姓和我党人员，是其一生痛点

然而，对是否起义，吴化文仍举棋不定。据档案部门公布的相关文章记载，1948年9月12日，吴化文曾向市委发出一份电报，称“一切事项已大致就绪；眷属因交通关系尚须时日；请上级再稍缓，待到达后即行联系。”但直到9月16日济南战役打响，吴化文仍在观望。为促使其早下决心行动，18日晚9时，我军以猛烈炮火向吴部在簸箕山一带的阵地发动进攻，仅20分钟就歼灭其一个营，这完全出乎吴化文的意料。此时，我方的内部工作人员继续对吴化文进行争取。最终，吴化文要求同我军联系，并请求停火。

次日拂晓时分，黄志平、辛光、李昌言等人再次对吴化文进行争取。当晚9时，吴化文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在会上宣布举行战场起义。9月25日，吴化文率领起义部队到达禹城地区进行整顿。正是在那天，他向全国发表了起义通电。

“化文等此次断然起义，对于大局与前途实经深思熟虑。每念既往，五内交煎，瞻望未来，立觉感奋……”在起义通电中，吴化文这样表露心迹。

据吴生民介绍，令吴化文“五内交煎”的，是他曾在军阀时期伤及百姓和我党人员，这是他一生难以洗去的污点，更是他一生不愿提起的痛点。吴生民记得，有一年他在北京上大学时，时任江苏省政协副主席的吴化文赴京参加会议，他便去看望。“当时是周六，大伯问我今天没课吗？我说有体育课，可以不上。”吴生民说，大伯立即拉下脸来，斥责他“无组织，无纪律”。随后，又拿起一片面包，抹上果酱，递给他。

“他是个历史人物，但对我来说，也是有普通大伯的一面。”吴生民说。

（记者刘杰 首席记者赵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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