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带不走你的样子

(上接第一版)

在赵耀东家中,记者没有发现一张烈士生前的照片,问及原因,原来是亲戚们怕他的父母看见难过,都收了起来。

热心的季生福老人,听到记者想要翻拍几张赵耀东的照片,就去赵耀东家中让其亲属找了两张,连相框一起抱了过来。

照片是赵耀东刚入伍时拍的,看来是用微信发给父母亲的,因此并不太清晰。即使不太清晰,赵耀东父母依然将照片洗成十寸大,并精心地装到相框内。

季生福老人说,以前赵耀东家的墙上挂了许多他的照片,都用相框装得整整齐齐。而今,这些照片在赵耀东家中却成了触发疼痛的按键。

就在记者和季大爷说话的时候,旁边屋子传来低沉的哭声。一问,得知是赵耀东读岷县职专时的几个同学,他们有的已经参加工作,有的还正在大学读书,在同学群里知道赵耀东牺牲的消息,就不约而同地请假回家,来送同窗好友最后一程。

现在在湖北荆州理工职业学院读书的杜广学,当年和赵耀东同桌,在同学里他们关系比较好。在杜广学的记忆里,赵耀东性格开朗,对人热情,在班上是一个合群的开心果。

“半个月前我们还视频聊了天,没想到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杜广学说着说着,泪水开始又在眼眶里闪动。

还有赵耀东的一些同学,在他们班制作的挽联上留下一些可能永远都无法送达的话句。

人终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你的行为是值得我们敬佩和学习的。

最大的遗憾就是我们说好了要视频,可是,因为我们各自的原因,而没有,对不起,我失约了,愿你在那边好好的,没有疼痛,活出你该有的样子!

与赵耀东邻乡的一位花儿歌手杨狗娃,为烈士写出这样一首花儿。

…

天上下雨打阳伞,

赵耀东英雄很勇敢,

生在岷县马莲滩,

牺牲到凉山火前线,

六号早上六点半到岷县,

全县人民泪不干

…

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人,用诗、用歌表达着对英雄的哀思。

…

红心柳的一丈叉

为灭火着把命搭

父老乡亲都记哈

赵耀东是我们岷县的儿子娃

…

一场清明的大火

烧疼了蜀川的神经

凉山,忽然发起高烧

烟雾弥漫了晴和的天空

二十二岁的你,我的尕老乡

与你的二十九名战友

纵身扑入火魔的巨阵

与它狰狞凶残的面孔同归于尽

一群年轻鲜活的生命

一块块不怕火炼的金子

从此,在烈火中永生

闪闪发亮

…

我宁肯不认识你

也不愿用这样的方式知晓你

今夜

长歌当哭

为这些如花般的生命

为这些如风般的勇士

当春风漫过原野时

我看到了满树的梨花白

英雄走好

…

连日来更多认识赵耀东的人,通过网络默默地关注英雄的故事,遗憾自己没能亲自送英雄最后一程。

远在四川的季建东可能是这些人中最为焦灼的一个。

季建东刻骨铭心地记得,入伍以后他和赵耀东人生轨迹的每个交叉点。

“2017年9月11日早上7点30分,我们一起登上开往四川的列车,然后我们又一起在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教导队待了4个月……”

“2018年1月15日,那天我们一起分兵下连,他被分到西昌大队,我就到了甘孜。”

“2018年2月19日,最后一次见他,当时甘孜的雅江森林着火了,他随西昌大队前来增援,我们匆匆见了一面,聊了两句,然后就上山打火了。”

“今年3月17日,最后一次与他视频,当时我们就聊起回家的事,因为听说今年我们能休假了,我们两就商量,他说到时候他在成都等我,然后一起回去,他还说今年他们天天打火、天天打火,都打了10多次了……”

“4月1日中午,正要开饭时我听说西昌大队出事了,我就感觉不好,饭吃不下去我到处找人打听,到了晚上,我战友从在西昌的战友那里得到消息,才知道他牺牲了……”

季建东告诉记者,今年与赵耀东视频最爱聊的话题就是休假,回家是他们内心最温暖的期盼。

记者问起季建东周围的战友如何谈论这件事,一连串道出几个“然后”,他说:“……然后他们就说太可惜了,然后就说是意外,然后大家互相说以后打火要小心……”

季建东依旧记得刚刚入伍后,与赵耀东一起坐火车前往四川时说的话。

赵耀东说,我们一起好好干,一起加油,一起努力,好好干满两年后,我还要回去继续努力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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