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浪费　陋习当改

李爱民

最近,翻阅一本杂志,看到一篇关于节约与浪费的短文,觉得感触很深,说来与读者诸君共勉。

这篇题为《钱是你的,资源是大家的》的文章,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中国的一个考察团,前往德国汉堡后,去餐馆吃饭。结完账准备离开时,有人叫住了他们。回头一看,是几位德国老太太。她们说:“你们剩的菜太多,太浪费了。”考察团的先生们觉得这些老太太多管闲事,其中一位就用英语回敬说:“我们花钱吃饭,关你什么事?”老太太们生气了,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一会儿,来了一个穿制服的人,说是社会保障机构的工作人员,问完情况后,开出了50马克罚单。负责接待的驻德同胞只好拿出50马克。工作人员收下罚款,郑重地教育道:“吃多少,就点多少。钱是你自己的,但资源是全社会的。世界上有很多人还缺少资源,你们不能够也没有理由浪费!”

读了这篇文章,我对德国老太太和社保人员的言行,起先是诧异,接着是尊敬,然后是惭愧,继而是悲哀。

诧异。这等事要是放在我们这里,还是事?无事找事。不信你试试,如果你也像德国老太太劝诫同胞,轻则遭一顿抢白:你吃得不多,管得倒挺多；重则挨骂在即,动粗在后。这叫什么事?多管闲事。德国老太太敢说；社保人员真管。的确让我惊奇——人家还带这样的。

尊敬。每个人理应对食物充满感激和敬畏。在物质条件匮乏的时候,一碗粥,一个馒头都是救命的粮食,在艰难困苦时期粮食和生命一样贵重,我们必须粒谷必珍,节俭惜福。德国老太太、社保人员见到别人浪费饭菜都不能容忍的态度值得尊敬。

惭愧。回想一下,我们平时参加的各类宴席,吃到最后,哪桌不是剩之又剩,盘满碟满,吃一半,倒一半?宴客讲排场、比阔气、博面子的不良消费方式,造成的中国式“剩宴”何其多,我们与普通德国人的差距何其大,不惭愧都不由自己。

悲哀。德国的工业文明世界领先,诸如奔驰、宝马、西门子……有口皆碑,我们理应在这方面学习人家的先进科学技术,弥补自己的不足。我们国家脱胎于传统农耕社会,勤俭节约本来就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现今铺张浪费的陋习居然名播于外,竟要向德国人学习节俭了,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原本我不想在此重复我们每个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节俭古训,但一次一次看到美味佳肴被当作垃圾倒掉,弃之如敝屣,我就不得不浪费一下文字,与读者诸君再次温习老祖宗留下的有关俭朴的教诲。

《悯农》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朱子家训》言: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古人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饮食衣服,若思得之艰难,不敢轻易费用；酒肉一餐,可办粗饭几日；纱绢一匹,可办粗衣几件。不饥不寒足矣,何必图好吃好着?常将有日思无日,莫等无时思有时,则子子孙孙,常享温饱矣。

俗语说:惜衣有衣,惜食有食。思前顾后,吃穿常有。

……

老祖宗以“社稷”指代国家。其中“社”指土地之神,“稷”指五谷之神。土地是我们的立国之本,粮食是我们的安身之根,怎可糟蹋?

毛泽东主席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但是,现实生活中,贪污自有司法部门追责,浪费尤其是普通百姓宴席浪费非但无人叫停,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一次,我参加一场婚宴,酒店装修华丽,宾客高朋满座,饭菜味香量足。婚宴快接近尾声时,部分宾客酒足饭饱,提前离席,但服务员还陆续端上几个菜。真是客已走,菜仍上,不知谁来食。我自认为饭量还可以,吃到后面尚且“眼大肚子小”,都不能再吃；同座的几位女士更是如蜻蜓点水一般,象征性地搛了几样菜,就停箸不食。这座宴席上,爆炒羊羔肉、红烧肘子、素炒荷兰豆、素炒青菜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八宝饭、扣肉夹馍、鸡蛋醪糟汤原封未动。这些剩余的饭菜都到哪里去了?因为坐到邻桌和朋友叙旧,延迟离席,我看到服务员把桌子上的饭菜尽皆倒入垃圾桶。

我看到的场景岂不是我们大家司空见惯的现象?

有读者会问:那你为什么不打包带走?一则,依约赴宴,大庭广众,又吃又拿,稍显唐突,似有失礼；二则,碍于面子,别人都不打包,我一人打包,别人会不会投来诧异的目光?

唉,面子这东西,还真不是个好东西。有时中看不中用,有时既不中看,更不中用。

咳——我怎么写到这里随手就敲出了“诧异”一词?我不是对德国人“诧异”吗?现在怎又担心国人对我“诧异”呢?看来,此“诧异”非彼“诧异”,不可同日而语。

《史记·宋微子世家》有这样的记载:春秋战国时期,宋国被楚国围困,城内粮尽,百姓不忍心吃自己饿死的孩子,但是为了生存,“析骨而炊,易子而食。”

饥饿之极,残酷之极,闻所未闻。

这是历史书上记载的事,离我们的现实生活似乎实在太远了。

生活已今非昔比,那么,我们是否听过我们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讲起过他们过去的亲身经历,他们是否说起过小时候挨过饿?受过冻?

我就听父辈讲起饥馑年代的一些事,槐花、榆钱、野菜都是充饥的好东西,也就是在那些岁月,世代居住在条城地区黄河两岸的父老乡亲,为了活命,逼不得已,四处逃难,开始了如“闯关东”“走西口”一样的悲壮式迁徙；如今富甲一方,在我们村称得上“首富”的一家人,在过去那些青黄不接的岁月,他们也和其他村里人一样,饥一顿,饱一顿；我岳母讲起过在那些不堪回首的岁月,老家定西就发生了饿死人的惨剧。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困难时期才过去几天?我们怎么好像都忘了那些艰难日子,好像我们一直都很阔,向来都是有钱人。

我们可曾想过,一桌宴席要动用多少人力财力,要耗费多少物质资源,要经过多少繁复工序,才能端上来,摆出来。

对于宴席浪费,我不揣谫陋,妄提拙见:

做东一方,尽量少点一些。现在人们普遍生活条件好了,日常生活中吃的食材是应有尽有,人人肚子油厚肠肥,个个饭量轻之又轻。参加宴席,多半是出于礼节考虑,吃什么饭倒是其次。所以,少点一些,不够的话当时再加也不迟。开店的,还会怕你吃饭的?

酒店一方,考虑饭菜的色香味固然重要,同时更要掌握饭菜的总量——一桌人平均能吃多少。这样,配菜的时候心中有数,做到略有剩余即可,不可大剩特剩。过犹不及。你上得多,吃不了不是浪费吗?于己于人于国都无益处。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米多了,怎就不会做饭了?不会过日子了呢?

餐饮行业协会和行政管理部门,应该思考解决浪费的对策。诸如:拿出具体可行的操作方案,试行更健康、更卫生的吃法——分餐制；组织酒店管理层经常碰头,就宴席菜品的科学搭配、合理适量,形成共识,不致浪费；敦促酒店放置“光盘行动”宣传标牌,提示宾客节约用餐；要求宴席餐桌预前摆放打包餐盒,服务员督请宾客自行打包饭菜……

我想,什么行为,只要养成习惯就会自然而然了。

浪费粮食不仅可惜,而且可耻,可悲,可恨!

节约粮食不仅可行,而且可贵,可喜,可敬!

按道理说,这篇稿子到结尾的部分了,但我又想起了尕哥对我说的几句话,姑且再浪费几段文字。

尕哥是一位从事教育工作20余年的中学教师。一次,我同他聊起浪费现象,他当面批评我说:“你老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这都不怪。但你看看周围,现在哪个不是才高饱学之士?哪户不是钟鸣鼎食之家?哪家不是诗书簪缨之族?你讲的道理谁不懂?谁不比你清楚、不比你明白?可谁又听你的?”

我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老祖宗留下定论:文以载道,汇则兴邦。如果我们的言行和文章不能弘扬正道,那岂不是浪费生命,浪费文字,浪费读者的时间呢?

历览前贤家与国,成由勤俭败由奢。所以,我想,对待食物的态度,不仅可以看出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民族的表象和内质,有时还会影响一个国家的走向和进程。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所以,我想,我们的国家、民族、人民,总是要向前发展,在前进的过程当中,必须修正自身错误,祛除不良习气,传承民族品性,倡导社会新风。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所以,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改正浪费陋习,而且要坚决改、彻底改、一刻不耽误地改,需积尺寸之功,方成千秋伟业。这样,我们就会早日实现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

所以,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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