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耆
春天是个适合读书的季节,通过阅读,可以与古人神游,与未来对话,每当此时,我便想起了我家三代人的阅读史。
我的爷爷生于1943年,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尽管战火并未波及到渭水河畔偏远的小山村,但一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在当时的环境下,读书是件奢侈的事情,只有所谓的大户人家才有足够的条件送子女去县城的私塾读书。到了七八岁的年龄,爷爷只能夹着木棍赶着羊群去山里放羊,说是羊群,也不过八九只罢了。爷爷最期望的是下雨天和大雪封山的日子,只有这样的天气,他才可以不用去放羊,待在家里,由太爷爷教他读书认字。就是这样,爷爷才掌握了几百个汉字的写法,也派上了用场——人民公社时做了大队的保管员,当然,这是后话。
到了十五六岁,爷爷终于不用放羊了,因为他要像大人一样,扛起铁锹下地干活了。因为没有大块的时间专门看书识字,每当有了读书的机会,他便格外珍惜。一次,不知谁将一本《封神演义》落在了大队部,爷爷捡到之后喜出望外,想到第二天失主可能会回来找书,他连夜就着月光蹲在厅堂的屋檐下读完了那本厚厚的《封神演义》,不得不说这是一门功夫,也是出于无奈。
1976年,爷爷三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出生了。父亲排行老四,作为家里的第二个男孩,他终于有了上学的机会。但那个时候,唯一的阅读材料便是课本,只能一遍读完再读一遍,父亲在初三的时候,就读完了大伯的高中语文课本。初中毕业,眼睁睁地看着家里有了上顿没下顿,他毅然放弃了上高中的机会,选择了回家务农,扛起了爷爷曾经拿过的铁锹。
1998年春天,父亲二十二岁,有了我,家里添了一张嘴,日子更是揭不开锅。有时父亲想,这么多年,为什么祖祖辈辈一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经营着五亩良田,却始终不能解决温饱,他对爷爷单一种植小麦的观念产生了怀疑。终于有一天,父亲骑着自行车,去了县城的新华书店,在这里,他发现了“新大陆”。他花了近十元钱,将《实用养猪指南》《黄芪栽培技术》带回了家,为此母亲责备了父亲良久。劳动之余,父亲反反复复将这两本书阅读了好几遍。第二年伊始,终于有了一日三餐的白面馒头。
随着年纪增长,我也背起了书包,跟着父亲来到了他曾经就读的小学。乡村小学的藏书有限,但正是那几本《青春之歌》《皮皮鲁与鲁西西》《中国儿童百科全书》打开了我的眼界,看到了山村之外的世界,也正是从那时起,我萌发了一定要走出大山的念头。父亲对我和妹妹都很严厉,但从来没有因为我买书而和我红过脸,在厅堂简易书架上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名人传》《茶花女》悄悄地见证了这一切。
2015年,我带着父亲未曾实现的梦想,来到了千里之外的长春学习中医。图书馆里的中医典籍可谓汗牛充栋,我就像刘姥姥走进了大观园,不再满足于二爷爷口耳相传的“犀角解乎心热,羚羊清乎肺肝”,一头扎进书堆,希冀着有一天能学到一番本领,为家乡父老的健康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前几天,偶然读到了贾平凹的《定西笔记》,我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渭水河畔的小山村,那里早已不是左公笔下的“苦脊甲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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