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部队时,军纪严明,穿军装是不准抱孩子的。那时的父亲是一身戎装、堂堂军官,有几次抱过大哥、二哥和我,不得而知。转业回家乡后,入乡随俗,学会了一种特别的抱孩子的方式——“揣孩子”。
揣孩子是家乡冬季看护孩子防寒防冻的常用方式,通常由父亲担任。那时人们基本不穿内衣,好的会有一个粗布衬衣。衬衣也要解开,让只穿肚兜、垫着褯子或干脆光着腚的幼儿象青蛙一样贴身趴在父亲肚子上,用棉裤腰和棉袄前襟将孩子裹紧用粗壮布条裤带扎住,孩子的小脑袋正从领口露出来。孩子的冷暖饥饱可以直接知晓,当然孩子的拉尿也会直接传导到父亲的肚皮上。
我的父亲有没有用这种方式揣过我,我已没有记忆。但似乎记得揣过小我几岁的两个妹妹。可能次数都不算多,因为我们都不是八字脚。而我是父亲的娇子,父亲当乡村教师时去上课,去公社开会,去广饶县城打酒,不管去哪儿,总喜欢带着我。父亲的怀抱温暖而宽厚,定是我幼年的乐园,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爬上爬下,可以旁若无人地哭闹嬉笑,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安然睡去。我会被父亲揽在怀里看他喝酒,父亲会用筷子醮了酒放到我嘴,这是父亲对我喝酒的启蒙,那种辛辣滋味会使我龇牙咧嘴,但马上会张开小嘴表示再要。父亲带我外出开会时,我大概因为饥饿或依赖曾在会场上吃过父亲的“奶”,这是一个在当时被广为传播的笑料,为人们艰苦平淡的生活添加了谈资。
后来我长高了,声音变粗了,可以到处疯跑了,就彻底离开了父亲的怀抱。父亲是那样的随和,从来没有一丝封建家长式的威严,但我在父亲面前却总是正襟危坐,很少有肢体的亲密,如果说有,也不过是给父亲按摩头、肩和腰部,或给父亲洗脚。可以说,我和父亲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拥抱。尽管我是那么地爱父亲,父亲也那么地爱我,可是我们从来不曾表达。
父亲病重时,我扶他站起来,他那粗大的双手搭在我肩上,我双手抱着父亲的腰,帮他艰难地迈步。但这也不算拥抱。那天早上,父亲悄无声息地走了。他那么安详平静,眉心舒展,像在熟睡。我用热毛巾仔细地帮父亲擦拭身体,刮净胡须,把头发梳理整齐,父亲那么体面干净、怀抱依然温热柔软。然而,当时悲伤没过我的头顶,我忘了最后一次拥抱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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