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旧事老枣树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缲车。”站在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树下，沐浴着清晨的微风，还有那零零散散飘落下来略带清香的枣花，依稀还有外祖母在老屋房檐下手摇纺车的身影。虽没有纺车“吱扭”的声响，但已陶醉在东坡老先生描写的乡村美景中。

这里就是我度过童年的地方。进了大门，会看到几条枣树枝舒展在影壁墙上方，绕过去，一棵碗口粗的枣树就长在那里。记忆中，这个地方有一棵一围粗的枣树，后来随着树枝干枯死去，又从旁边移了一棵来，还是那棵老枣树根发的芽。小时候，常常在老枣树下嬉戏，记得它一直很粗大，树皮皴裂而坚硬，我的两个小胳膊绕一圈还牵不到手。每到夏天枝繁叶茂，覆盖了近半个院子。听外祖母讲，老枣树已接近五十多岁了，还是她嫁过来那年种下的。

每年最盼望的季节就是秋天了。这时，绿色的枣像变魔术似的，先是渐渐地红了脸，接近中秋时就变成挂满树的小红灯笼。这棵枣树结的是小枣，格外甜。如果仔细找一下，还会在一丛树枝里发现有些许大个的，可以称“枣王”，紫中透亮，让人爱不释手。打枣的时候，我们几个小孩子总会去抢那些“大个头”，边捡边往嘴里送，口水都流出来了，那是最幸福的时刻。这时候，外祖母也会用瓢子装几份，送给左邻右舍让大家尝尝。让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加”枣树。“加”是口语，也就是到了端午节那天，早早起来，用斧子在树根部半米以上的地方斫出一个圈带。这时树木正处开花期，“加”过后可促枣树长势旺、坐果多，农村一直流行此做法，每年这一天是不能忘记的。斫的时候，要去掉粗糙的树皮，大约五六公分宽、一公分深的样子，但不能露出里面的木质。这时候，会在外祖母的陪伴下去尝试，常常几下后就没了力气，最终还是由外祖母完成最后的工序。外祖母常常说，天下最好的树木是枣树，它全身都是宝，枣木可做杠子、木箱、车轴，非常结实耐用，生活困难时枣子还是最好的水果和营养品。用枣子做的粟米年糕，非常香甜，至今母亲还保持着每年做年糕的习惯。

虽然有“旱枣涝梨”说法，外祖母还是盼着每年风调雨顺，收获更多的枣子，也希望田里有好收成。后来，偶尔发现枣树下用玉米秸盖着一个水泥制的棺材，很是奇怪，问过母亲才知晓是为外祖母准备的。那年外祖母病了，很严重，生命已经衰老到了尽头。一个多雨水的年份，外祖母离开了我们，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进了棺材被送到了墓地。第二年，不知怎的，那棵老枣树始终没再发芽。曾因为种菜掘地，院子的角落里冒出过几棵很健壮的小枣树，影壁墙后再见到的那棵便是前面说的了。

(作者单位：中国联通东营市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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