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堃数十年来岷县在我的想象中就是贫穷的代名词也没有

■西堃

数十年来,岷县在我的想象中就是贫穷的代名词,也没有人说岷县还有这么一片旷古优美的草原。

山下还是林木苍翠的奇崛的沟壑,河流很细小,被高大茂密的水草深深覆盖着,依稀听得到一丝一缕的轻微声响,水汽湿漉漉洇浸在山涧地垄,灰绿的蚕豆俨然整齐的军队方阵排布在东山脚下。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劳作的青年农民高低错落地吟唱着山歌、花儿；而爬山公路的两旁是不见人家的新居建设,有一些壮实的劳力。

山峦,是一种温柔敦厚的巍峨,不是天水西部高大瘦削的石山,也不是天水北部寸草不生的低矮的土丘,这岷县的山显然很厚实,青灰的山体,铺陈开来的是坦荡的绿色。我们的心境一下子被打湿了。

甘南桑科草原让我见识了天高云低,让我看到了被无数诗人歌咏的格桑花的纤巧和弱不禁风,相形之下,偌大的桑科草原因为海拔的原因,草色黄绿,色泽黯淡。关山草原是给文人审美视角的一份盛宴,她油彩一般均匀平整的葱黄是供给赏美的,我们可以把她与美人的胸怀和肌肤联系起来作对照,也可以把她比作爱情的水样年华联翩浮想。——这里则迥然不同。嫩嫩的闪着晶莹剔透的光亮的露珠,铺洒在稠密的豌豆叶蔓上。柔婉的绿茵漫无边际。路下的青草没过了人的膝盖,不敢再往深处走,怕草叶深处有蟒蛇盘踞。

趟过一道逶迤着草海的山梁,远眺如猪崽一般渺小的牦牛竟然山岳一样,有几头在悠闲散步,大多卧在草地上反刍,一副高原上舍我其谁的巨无霸的神态。

两千多米的海拔,草的绿是殷实的,海绵一般铺就着,人踩上去草中的水即可将鞋洇湿。水草最浅处,嫩嫩的青草也要三寸长。这就不怪乎人家的牦牛体大力猛了。

绵延数十里,沉默不语的山峦,静静的草地,低矮的云头,西山顶上缱绻的雾气,构成一种特别的古朴苍凉。

准备拿烤乳猪招徕游人的岷县小伙憨厚得令人心潮涌动,但我不忍心看到那只如孩子般稚气未脱、活蹦乱跳的小猪成为我们的盘中餐。可是不多时间,就在我们离开这片浩瀚的草地时,那不到二十岁的兄弟俩将一只刚才还在饱食着嫩绿青草的绵骟羊宰杀了!

有一个小镇坐落在东山坳里,阴沉沉的天气给它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山岚和湿气,赶集的人们不像是走在山间公路上,而是穿行在高原上的一个童话中——这个感觉我特别强烈。对面的那个不知名的小镇,眼前这些质朴的乡民,在我的视野里是浮动的,轻轻地飘着。在这个人世间存活了四十年,走了不少地方,从来没有过这种亦真亦幻的感觉。这种仙气是岷县草原独对我的恩赐吗?!

我们徒步前行,直到东南角上的一个现实的村庄,我身在浮尘中的感觉渐渐地没有了,而这个只有在画中可以寻觅的小村庄宁静得让人不舍离开。熟睡中的黄狗,成群结队的鸡仔,三三两两对话着的妇人,青青的房舍,轻尘不飞的垂柳………上哪儿去寻找这份恬淡中的宁静呢!

时隔一年,一片属于岷县的草原,一个岷县的小镇,一个小镇边上的村庄,给我一个只有梦幻中才可畅想的童话世界,让我情不自禁、面若醉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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