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一趟草原

□王道明

海子有句诗——只身打马过草原。每每默念，头脑中便有了意象，生出了画面。

没有经历的东西，人往往把它想象得更为美好。正所谓看景不如听景，听景不如想景，想景不如梦景。

今年大暑时节，我约上朋友，两家人一起去了趟甘南草原。车子跑完高速，开始跑国道，面朝着甘南，一路向前。早上到下午，下午到黄昏，草原始终都没出现，好像待嫁的女子，娇羞得迟迟不愿意露脸。陕甘虽是近邻，距离却如此遥远。想起打一枪子弹飞出疆界的小国，我对自己生长在地大物博的祖国，充满了自豪感。

路就在脚下，草原就在那边。你不过来，我就过去。第二天一早，继续赶路。车子绕过山梁，钻过山洞，我们的眼前就明朗起来。“快看，牦牛，还有羊，哦，还有马，还有鹰。”车里的孩子兴奋地叫着，手指着窗外，呼喊着他们的发现。

友人一个急转弯，车子拐进了草原。我心疼草，不忍轮子碾压了它们，急忙叫友人停下。车门一开，我们迫不及待，张着双臂，向草地扑去。这夸张的动作，惊得草丛中的鸟儿扑棱棱乱飞。

这就是草原，这就是我梦寐已久、从未见过的草原。举目四望，它是那样平坦，那样舒缓，那样碧绿，那样柔软。地上全是草，草中藏着石，石边是牛羊的粪便。没长一棵树，没垦一块田，这是纯粹的草原。山在遥远的天边，云躲在山的怀里。草原像一张巨大的丝绒被子，延伸到了天边。草丛里的花开败了，残枝犹存，花香依旧，些许遗憾，但这满眼的绿、满眼的蓝、满眼的牛羊和骏马，还不够向往与迷恋？

我的的确确已来到了草原。远处的绿坡上出现了几只羊，接着是一群羊。我的脚踩上了干硬的牛粪，没有晦气的哀叹。这混合着牛粪和草腥味的风，团团围住了我，驱散了旅途的劳顿。我轻轻地吞吐着风，我大声呼喊着云，我兴奋得高歌了一曲。同行的友人激动得嗷嗷乱叫，像打了鸡血一般。这确是纯粹的草原。

我们都被这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大朵大朵的白棉花已经飞到了我们的头顶。颜色是那样的纯，垛子是那样的挺，离人是那样的近，似乎故意放低了身段，来骚扰一下这些远道而来、没有见过世面的朋友。跑累了，喊累了，笑累了，唱累了，在地上打滚打累了，我们休息片刻后，继续赶路。

到了牧民的帐篷前，终于骑上了马。踩上马镫，一跃而起的那一刻，心就“倏一下”被提了起来，平日里脚踏实地的身躯，顿时悬在了半空。紧紧攥着缰绳，马儿却踟蹰不前，似乎要挣脱束缚的缰绳。牧民只好重新调整了长度，递给我，喊了一句“攥紧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啪——”一记响亮的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受到了惊扰，仰起头，冲向前。我的两腿紧紧夹着马身，顿觉视野更加开阔，天际更加遥远。我触到了它光滑的皮毛，肉肉的身躯，感到了四蹄轮换的动作，听到了气喘吁吁的声音。这声音是一种无奈，更是一种诉说。我们交换着彼此的体温，交换着彼此的感受。这让我对马儿的遭遇同情起来。马儿你好可怜，我不想再骑，不忍再骑，我不想让你驮着我，遭受这样的罪。我强烈地要求下马，我终于下来了，悬在半空中的心落地了，我也不再有负罪感，不再内疚。

时间还没有到，我就下来了，这让扶我的牧民很不理解。其实，骑与不骑，都是一样。对我而言，已到草原，再多的奢求都毫无意义了。散散步，看看马，心满意足。马儿似乎懂了我的心思。它迈着步子朝前走，我牵着缰绳跟着它。它走，我就跟着它走，它吃，我就停下脚步看着它吃。摸摸马儿的背，拍拍马儿的身，马儿摇摇尾巴，打个响鼻，算是友好的回应。友人骑得兴高采烈，骑得酣畅淋漓，跑了一圈又一圈。但他始终不明白：付过了骑马的钱，为什么不骑？我笑了笑，算作无声的回答。

哦！我终于去了一趟草原。

新闻推荐

他做了最浪漫的事：做一个好人

电影《侠盗联盟》上映前，导演冯德伦发博文《原来一夜白发是真的》，讲了电影开拍前的惊心往事：离开拍还有一个月，原定的男主角无法进组，剧组不得不四处寻找新主演，有的档期不合，有的趁机开高价。冯德伦一...

甘南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甘南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