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的变迁

□杨桑杰

百年来,古老的山路使古老而封闭的山寨村落时常散发着最生动纯朴的生产劳作气息,而公路的发展无疑加快了这一步伐,让原本靠天、地、人、畜的传统耕作模式走向了现代机械化,我家乡的道路变迁史,就是具有代表性的经济发展印记。

我出生在舟曲一个偏僻的小山坳里,这是个地地道道的藏族村,盘踞在半山腰,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全村有180多户,约一千人。

记得小时候村子里没有电,家家户户都拿煤油灯照明；没有水,先是到几里开外驮水,后是打井蓄“雨水”吃；没有公路,庄稼、物资靠人背畜驮,生活异常艰辛。

“三不通”一直困扰着家乡的发展,最关键的要数公路不通了。通往村外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田间地头的耕作之路,由于山大沟深,任何农业机械在这里似乎根本用不上,上山运肥料全靠人力、畜力。小时候下地干活背粪土的情景记忆犹新,上坡时,两股细细的背篼系似两条钢丝,扯的背篓越发的沉,勒得双肩越发的痛；下山时,陡峭的坡路催促着疲劳的双腿,无情的的考验着山里人的耐力。就在这一上一下之间,流走了童年和少年的时光。另一条是通往附近集贸市场和县城的,这条路更陡,弯弯曲曲的盘延于崖壁,狭窄的小道仅能满足一人通行。每当下雨天,更成了一滩滩粘稠的黄泥汤,深达半尺,晴上十天半月又都是浮土。每次从我们山村里出去的人到了河坝歇脚别人一眼就能分辨得出,受尽了山路难行的困扰和别人的取笑。

从我记事起,这样的路差不多陪伴了我二十年。当年我努力上学励志要走出大山,不再走这条山路。后来,村子里的条件稍有了改变,电通了,水也通了,但路依然没有通。成家后,媳妇是外乡的,第一次跟我回家10多里的山路整整走了近4个小时,脚上起了泡,满脸的不高兴。回家后休息了几天还说腿疼,嘟囔着说要好好攒钱在县城买套房子,把父母接到县上去。

到了2006年,全国都普修乡道,县上筹措资金开辟出了一条土路通往河坝,家乡的路才总算变了大样,拖拉机、摩托车、底盘高的越野车还都可以小心翼翼地通过。但在夏天由于自然灾害多,道路时常出现阻断。同样的,一些田间小道也陆续可以通车了,纵横的交通线方便了村民的生产生活,拉庄稼、拉沙石,兰驼王与日俱增,以往安静的村庄渐渐变得热闹起来,耕地机也排上了用场。慢慢地饲养的耕牛、骡子少了,村子的路也干净了许多。

时间推移到了2009年,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装载机、推土机、压路机纷沓而至,几个月后一条崭新的土路横在村民眼前,这条路直接把邻近几个村子连起来通往附近最大的村镇沙湾——贸易基地。随后几年县上分批投资对路面不断加宽改造,增设挡墙和涵洞,对原砂砾路面进行了砼硬化,继而实施了安保工程,增设了许多安全设施。公路通行能力大大提高,村民出行更方便、更省时、更安全。

“要想富,先修路”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自打平坦舒适的水泥路通到村里后,庄稼汉的日子好过多了。年前回家,发现有好多村民新建了砖混结构楼房,家家户户几乎都安装了电话、有线电视,购置了摩托车。村上有条件的几户人家给娃娃买了车开始跑运输拉客,每逢集会,一天跑三四趟,也能挣三四百元,有了固定的营生不用出外打工同时也方便了村里的人,村上也兴起了学驾照热。

现在,每到夏季山下河坝的药材贩子开着车到村头收购当归、柴胡、板蓝根等药材,价格不合适村民还不卖；收洋芋、大豆的小贩,还帮你从地里挖洋芋、割豆子,从地头就把洋芋给卖了,价钱还很好。此外乌兰头、蕨菜等新鲜的山野菜也很方便地交易,运输到邻近的县城零售。自从国家封山育林工程实施后,高山上的地也不种了,政府还给些补助。现在是烧火的煤、做饭的米、下锅的菜、各式各样的小百货统统有人沿着顺畅的公路给送到家门口,实在是方便了很多。要是过去,辛辛苦苦挖的药材,晴天晒干逢集赶上骡子早早出发到二十里外去卖,运气好碰上个善解人意的买个好价钱,购置点货物欢天喜地的回家。运气不好,价钱低还被挑剔,心中不满但还得贱卖,唉声叹气啃着干饼子回家,要售不出还得拉回来再搭一天功夫去卖,也不见得有个好价钱。

从羊肠小道到砂石公路、水泥公路,路的形态在变,农民的思想意识也变得活跃起来,生产、生活方式更先进、更文明了。过去村里路不好走,卫生条件也差,想讲究也讲究不成,现在路修好了,人们也开始穿上锃亮的皮鞋；闲暇之余,年轻人打开舞曲《吉祥甘南》,跳起欢快的锅庄。一副和谐美好新农村的画卷便映入眼帘。

一条条康庄大道,凝聚着几代人根深蒂固的故乡情,见证着祖祖辈辈艰辛的奋斗史。我们应铭记这历史走过的印记和山乡变迁的意义,同时用行动书写属于自己人生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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