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之际,甘肃省陇剧院隆重推出的大型现代戏《全家福》在黄河剧场公演,引起各界观众的强烈共鸣与深度思考。这台大戏扣动人们心扉,其剧场效果远远胜过一堂普通的“政治教育课”。在反映“反腐倡廉”重大社会题材的舞台剧创作中,该戏实现全省零的突破,成为万众关注的一出优秀新作。
廉洁从政,反腐拒变,“老虎苍蝇”一起打,没有终止之时,这是共产党和广大人民群众在改革开放践行“中国梦”现代化建设中的必然之举。老百姓为之拍手叫好,谁又会为之心虚胆颤呢?而将反对腐败的重大思想主题融入某个家庭(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的家庭)中时,便与每个亲人成员的愿想、操守、人性、利益紧密交织在一起。家就是最小的国,是“社会的细胞”;一个家庭因“腐败”问题而毁坏,便具有观照社会乃至“国家”的象征意义。剧中用一张谁家都会有的“全家福”照片贯通全家人的情志、经历与念想变化,从“天上陡然掉在地下”,以致家破人亡,身陷牢笼,铸成巨大的人生悲剧及家庭悲剧,这本身就具有震撼力;紧紧抓住全社会的重大关注点,提明叫响宣示“民意即天命”题旨,从这一家庭生活惨局意涵中注入了戏曲以情感人高台教化般的渗透,拉近了当代观众主体的审美距离,正是这台剧作最为通俗明白的艺术特点。
剧作家十分高明,敢于直面社会,敢于言说真话,从反腐生活及许多办案事例中淘洗出“真金”,拿捏轻重,独辟蹊径,以独到的视角创造了一个独特的“反面典型”人物形象——韩英杰。他从农村艰难走出来上了大学,三十年一级级提升,成了副市长,成了“砺志明星”“成功典范”,马上就要夙愿以偿任命成市长,今天却被省纪委调查、“双轨”一落千丈!如果说是因为韩英杰的腐败导致其家庭出现坍塌式的损毁,那么韩英杰这一形象就成了全剧关键性的“主角”,舍此人物《全家福》这台戏也会全然倒塌不会存在。所以,作为党员领导干部的韩英杰形象是我国当代戏剧人物画廊中的一个特别的艺术典型,他是明显区别于我们常见的英雄、劳模、战士、革命者光辉形象的另一类特殊的“一号人物”。可以说这是该剧主创者的一大贡献。
全剧共6场戏,韩英杰出现了3场,而其它的3场戏均是因他而设置的。剧中没有罗列他光辉奋斗和贪腐渐变的经历过程,却从他被省纪委宣布“双轨”开始,浓墨重彩地重点描写他此后时间段心路里程骤变的“情态状样”。观众感到,他不是一种平面的“政治概念”符号,而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常情也有个性特征的腐败分子,他今天的结局实在痛惜。他的出场耐人寻味:在黄河堤岸的水利工程简易的工棚中传出鼾声,突地声呼“没有没有,不是我,我没有……!”从睡梦里惊醒的韩副市长,翻身起床,定了定神,脚上还穿着雨靴!但在巡视组来通知他时表现出惊恐而又抵拒的强烈情绪。在第五场囚室中,头发变白了的他,不吃不喝,近乎“绝食”,焦躁难挨,度日如年,“恨自己千罪万罪无尽羞愧,我只想以死解脱一了百了”;但在女儿“小棉袄”的苦苦劝说下,他“饿了,想吃饭!”拒绝为自己请律师。悔恨,愧疚,情理,法理,党性,人性,甚至想死的各种念头思绪表现的“五味杂陈”真实可信。末场,韩英杰求见病危中的老父亲更是情动于衷,痛楚人心;本是农民、性格强硬的韩长路不认眼前的儿子,一顿怒斥后竟撒手人寰,连拍一张吉祥康宁的“全家福”照片也未能实现。韩英杰不尽的追悔哭诉大恸欲绝,成为全剧矛盾冲突的最高潮。
“黑夜里噩梦生几多惊悸,在白天大言不惭心自虚”,这就是韩英杰其人真切生活的“自画像”。千条万条,究其根由,是“背叛了入党誓言魄散魂飞”,全忘了初心,丢弃了信念,一个“贪”字使他做了两面人,一个“变”字竟造成他今天家庭的“灭顶灾难”。既然是全剧的“一号人物”形象,那他的言和行必然要既合理又合法,还要在符合政策的条件下状写出他的真情实感,状写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中典型的腐败分子的人性特征来;“以情状人”,这才能收到“以情感人”的艺术效果,而且具有强烈的警世作用。此剧全然做到了,也是一种很大成功。
《全家福》欲悲先喜,结构严谨,悬念迭生,故事完整,所有从头至尾的情节推衍均是由女儿韩琳琳维系起来。她留学回国恰逢三件喜事:亲家相会、爷爷庆寿、爸爸荣升,谁知“倾刻间艳阳化作百丈冰”,连她的男友也劳燕纷飞而去!她从茫然、痛苦中觉醒,在市委柳书记的帮助下,给妈妈作工作积极退赔,又为父亲的案子寻聘律师。“贪污两千多万,情妇,几套别墅房产”,韩琳琳从不相信爸爸真会这样,她走向了帮助父亲认罪悔过苦楚的心路里程;从“调查谁谁就倒霉”的“某种真实”的疑惑中认识到了腐败分子周围包括家属在内的面对反腐重大社会问题时应该坚执的正确态度。因此这个人物的塑造也是真实的感人的成功的。
情,就是感情,人人皆有。其实,感情就是思想、品质的挥发物,看不见摸不到却能渗入心中融入血液里,能统帅一个人的生命,能指配命运的走势。人的感情,越真挚越坦诚就越具有感染力,越会在观众中产生互动力。《全家福》中处处有父子情、父女情、母女情、战友情,亲情人情。正是这些情的有机组合,使得观众接受到这种“力”的作用,恍若现场,感同身受。毫无疑问,该剧的警示力极为强烈,也很现实,“情”就是推手,是剧作的思想辉射和艺术智慧所在。然而对于韩英杰这个典型“主角”的种种情感情绪情份情势,我们广大普通观众只是一种对其人其事的认识与感悟,对茫茫世间“人”之复杂性的喟叹与思考;韩英杰“情动于衷”的歌哭内含相当丰实,教育作用也很深刻,但“芸芸众生”对其却不会产生丝毫的同情心,也不怎么会遥想他乞求上苍“再活一回”一定能够“金山不贪,淫海不欲”,因为,老百姓永远咏唱和呼唤的是清政廉洁一心为公,而对世间的一切腐败分子“零容忍”。
感谢省陇剧院的艺术家们敢于将这出反腐题材的大戏搬上今天甘肃的戏剧舞台,并且以陇剧和秦剧的两个版本面向各界观众。个中的胆略与远见令人钦佩,而且他们扣紧民生民意的时代命题,勇于走上城乡文化的大市场,实现戏剧艺术特有的“高台”教育感化功能。该剧虽然在腐败所造成的巨大社会危害上缺少一定篇幅直观的表现,在戏曲化、剧种化、地域特色方面还有进一步打磨提升润色的空间,但《全家福》现代戏一定会走上精品之路,彰显更加丰厚多重的社会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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