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错,这里曾经是营房,屯过兵。地名很有意思,上营、下营、大营、小营,依稀能辨出屯兵的方位与建制。庄子很大,车行驶了十多分钟,仍在村中。这是马啣山脚下,甘肃榆中、临洮交界之地。村外坡缓肥沃,是历代养马基地。史载明朝肃王“钦赐马啣山为牧马草场”,马啣山亦名马寒山。从此,军马场给这里添了一抹神秘。
早就知道,春夏之季,马啣山积雪不化,却花开不断。如今,严寒冬至,岂不一片萧瑟之气?果然,目力所见,难见绿色。草干枯了,马不见了,但牦牛仍然不少,在成片的沙棘间悠闲觅食。耳中依然能清晰地听到,路边石堆之下,有潺潺水声,若即若离。
在一片枯涩中,我忽然发现,这里的石头,和别处不一样。
石头随处可见,大的、小的、方的,圆的。或聚集,或独卧,在山坡、沟底散陈着,零乱无序,太普通了。且慢,好像不一样,很不一样。因为很多块石头上,像是滴出了血,流出了斑,鲜红,暗红,点点滴滴,条条块块,像写意画。很奇怪,左右顾盼,很多石头都这样。大家较为一致的看法,是这里的石头或许是含铁较多,才会这般模样。
慢慢爬上眼前这道梁,顺山脊走。神宗年间,宋军翻越马啣山,攻占兰州;康熙年间,河西名将王进宝为平吴三桂叛乱,从临洮翻过马啣山,平定兰州,等等。也许,此刻我们就行走在战马嘶鸣过的古战道上。若非冬季,云杉、沙棘和野花满坡,偶有牧人迎风清唱几句“花儿”,溪泉鸟鸣相伴,当如“世外桃园”。上山途上,我同样看到了绽放的石头。对,在我的心目中,这就是绽放,像花一样。尽管不规则,但还是花样万千。一块条石上,石花呈“Y”状,朵朵相牵;一块像雄鸡的巨石上,“鸡冠”、“鸡翅”上点点落红;一堆方石上,褐色花瓣杂布,恰如一座锈迹斑斑的墩堡;两块依偎的白石,红斑遍身,像梅花俏雪。坡度不大,但山很高,走着走着,气喘不定。眼前一堆巨石,横在蓝天白云之间,垒成一座关隘,几乎每块石头都在绽放,像守关将士的鲜血,未及擦拭,已沾尘埃。我想不通,这样的景致,应该算是灿烂,还是悲壮。
不仅有花绽放,而且石头自身也在风化。这种情况在山顶尤为明显。石身已经不再坚硬、平滑,而变得疏松、坍塌。我知道这是马啣山的气候造成的,常年严寒,石头因反复冻胀、风吹日晒而裂变。其实,我还有一番回味,该不是战马从古驰骋至今,连石头也承受不住践踏,而泣血绽开?这样的想法,竟然让我有了瞬间的迷离感。
顺着山脊走,快到这座山的尽头了。眺望远方,层层叠叠的梯田,纹满了对面一座山。太阳初升,天空蔚蓝,有薄雾缠绕在梯田腰际,如玉带,朦胧又不失晶莹。我更忘不了的,依然是这满山绽放的石头。如果有足够的想象,它们自有千般妩媚,万般模样。石头开花,亦可改变我们读人睹物的固有思路。
从马啣山回来,我细细浏览这些石头的照片,忽然心有所动。有谁相信石有灵魂,又有谁知晓石的寂寞。石头在俯视尘世的时候,尘世是否懂得石头的留恋?于是,我将几张绽放的石头照片,放进了朋友圈,名曰:“万物花开”。马上有友留言:“依我看就是石头生锈了。要再说一句就是这些石头成精了,生出来这么美艳的东西来。”调侃声中,我忍住笑,回复说:“我也觉得,绽放的石头,可堪‘美艳\’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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