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的风华

□文/王发茂图/苗青

离开刘集中学已经十八年了，我真怀念那段时光。对镜观颜，岁月的犁铧，在我的脸上悄无声息地耕作了五十年，皱纹一天天爬上了眉宇、眼角，粉尘染白了一头黑发。翘首四顾，昔日的同事、伙伴们，在世的一个个变换容颜，如我者愈来愈多。 

从当初去刘集中学工作到今日，二十七载已逝。二十七载，虽不漫长，但那时的记忆却日渐模糊。所以，我想在记忆还没有完全丧失的时刻，记下曾经的风华。 

我在二十四五岁的年华中，遇到了人生中最初的贵人——樊永明老师。 

初为人师，在一所小学任教。不甘在学历上示弱的年轻人，朝思暮想着，有朝一日能上大学，能在中学任教。 

偶然的机遇，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樊老师，他理解并支持我上大学。 

两月后，樊老师被任命为刘集中学校长，在全县七八所中学中唯一一个年龄不满四十岁的校长。 

上任之后没几天，一个语文老师离职进修。樊老师，趁机去教育局要人，而且点名要了我。 

于是我背起行囊，离別工作了三年多的四堡子小学，来到了刘集中学，开始了在初中教学的旅程。期间，我报考甘肃教育学院，离职进修两年，圆了大学梦。 

魄力加担当的年轻校长，起用了五六个可以称之为初生之犊的、比他更年轻的老师，挑起了给初三毕业班上课的重担。 

从此，我和同事们一道，起早贪黑，废寝忘食地投入到工作中。其中，张志明老师、姬世忠老师，连续五年与我同上毕业班的课。在我们彼此有事、遇上结婚等请假的日子里，由一个人代上三个班的课，从未喊苦喊累，怨天尤人。 

栽几棵桃杏荫后辈 

我们常在办公室前的水泥板桌子上，一起喝茶，一起研讨，为了一个词语的文中意思、一个句子成分的切分、一道习题的答案，我们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不欢而散，但绝没有文人相轻的意思。争吵过后，仍言笑晏晏。为了让更多同学考上小中专，老师们挤占了所有的下午自习。晚自习里，又争抢着给学生辅导。为了印一套试题，老师们整晚俯身刻蜡纸，然后再用手动印刷机，赶在第二天上课前印刷完试题，如期分发到每一个学生手中。辛勤的汗水，不会白流，每年六月份考试结束后，便有十几个、二十几个学生考入小中专，最多的一年考上了三十几个。学生考入中专，便捧上了铁饭碗。当时，家长们无论如何也要请老师们吃一顿便饭。秋季开学的头一周，老师们很忙，但无法拒绝家长们的盛情，所以中午，甚至傍晚时分去学生家做客。实在腾不出时间时，牺牲周日去赴宴。 

寄一份浪漫于闲暇 

还记得，闲暇时的浪漫吗？工作之余，我们结伴而行。或去学校西边的杨树林，悠闲散步，倾诉衷肠；或去盖新坪林场，欣赏山中美景，聆听花儿演唱；或去黄河边上，濯足沐浴，捡拾石头；或去崔家峡，流连山色，起锅野炊。 

真情唤回辍学少年 

为了不让一个学生辍学而在山路上徒步行走十几里，与家长倾心交谈，耐心说服。曾动员返校的学生中，好几个考上学后有了工作，有了温暖的家。在吹麻滩中学任教的石常胜、在县兽医站上班的张晓存，都是我、张志明，还有张英俊老师，动员返校，然后读完初中或高中，最后考上中专或大专的。

留一份美丽给校园 

难以忘记美化、净化、硬化校园时的辛苦忙碌啊！“创业桥”下的清流，石头垒砌的堤岸，堤岸上葱葱郁郁、婀娜摇曳的垂柳，垂柳下的四方平石，默默记录了我们的汗水。植物园的桃杏，一年一度如期盛开，似在为当年的我和同事们增光添色！每当看着学生们在柳荫下、方石上读书的情景以及在植物园里走动、赏花的情景，幸福感顿生，自豪感倍增。

减一份负担给学子 

我们不会忘记勤工俭学时上山采摘蕨菜的喜悦。早上带着几十个学生上山，漫山遍野是学生们的欢笑。夕阳的余晖中，手提肩扛，把一捆捆沉甸甸的湿蕨菜，过秤后交给总务处。晚上又在几口大锅里煮熟，一小捆一小捆地晾晒在铁丝架上。疲乏时，将煮熟的蕨菜切成寸许长的段，拌上辣椒、蒜末、食盐，津津有味地享用，然后美美地睡去。 

忆往昔，虽忙碌、劳累，但二十五六个老师，情同兄弟姐妹，一起度过了三四年，或七八年，或更长的时光，回味起来，那段时光那么充实，那么情深意长。 

如今，这段风华，却在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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