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花儿一直绽放

姜昱茹

今天下班时,空气比前几日多了些寒意。我缩了缩棉衣向前走,计划着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天色已经半暗了,路灯也亮了起来,挂上了热闹的大红灯笼,刚靠近超市,就听见里面响起了熟悉的歌曲《好日子》。那些关于年的琐碎记忆便猛然间涌了上来。

我是在职工大院里长起来的,每个新年也都是在大院里度过的。大院里住的都是爷爷奶奶的老邻居、老同事,老人们和小孩子一样,是最盼着新年的。一进腊月,居委会就张罗着把大红灯笼挂上,老人们就开始忙活着置办年货,迎接新年了。办年货的头等大事就是买春联和灶王年画。大院门口的春联小贩一来,年味也就跟着来了。奶奶对这些总是最仔细的。这张娃娃的小脸印花了,那张下面的元宝印得不标致……总得挑上好久才能买到一张满意的年画回家。而春联呢,我家是从来不用买的。三楼的王爷爷是大院里出了名的“毛笔圣手”,写的字苍劲有力,铁画银钩。一过了小年,王爷爷便开始张罗着给邻居们写对联。我总是早早地拉着奶奶去挑副最喜欢的,盼着大年三十那天帮着爸爸一起贴上墙。“万事如意步步高,一帆风顺新年好”“四季平安福,万事如意春”这两副是王爷爷最常写的,也是邻居们最喜欢的。春联里这些最简单、最传统的词汇里蕴藏着的是老人们对新年的期盼,对未来的期许,更蕴藏着浓浓的、和谐的邻里情。

和别的小孩不同,我小时候最盼的是大年初一。早早买好的新衣服不知道偷偷试了多少次,就等着这一天穿上它。大年初一早晨,我总是早早起床,然后迈着欢喜的步子走街串巷去拜年。我最乐意去的就是胡奶奶家。一进门,连“过年好”还没有说出口,胡奶奶就会从里屋里拿出一把糖果放到我口袋里,告诉我:“这是伯伯从北京带来的,特地给你留的,独一份。”我便飞快地跑回家,把糖放进我心爱的铁盒子里,一个星期也不舍得吃一块,总想着要拿到学校去和同学炫耀一番。

再大一点,我念中学了,回大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老人们彼此陪伴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了,新年对他们来说,变得更重要了。爷爷是最盼大年初一的,因为到了初一,他那些搬去孩子家、只能电话联络的老朋友们,便会回到大院坐一坐,一起喝喝茶,说说他们的峥嵘岁月,回忆当年青葱岁月的趣事和熬夜赶工的艰辛,叹一叹曾经的质朴和自在。时光好似在老人们的脸上镌刻上了勋章,却将热闹留在了昨日。年复一年,能回大院的老朋友越来越少了,难得回来,聊得却也成了“老张今年又住了半个月的院”“老李的腿脚不如以前了”“老赵没能熬过这个新年”……而每每谈到这些,我总能从爷爷的眼睛里看到他藏不住的思念和伤心。

时光悄悄从发梢掠过,我们慢慢长大,老人们也慢慢变苍老了。所幸大院仍然不负韶华,迸发出了新的生机与活力。如今大院过年,又像从前一样热闹喜庆了。儿女们都退休了,常伴在老人们身边。各式各样的活动不断,生活便利又幸福,大院的新年又充满了原来的年味。

大院里的爷爷奶奶陪伴着我度过了二十多个新年,每一个新年都充满了关心和爱。今年新年,大院的人们提倡居家过年,在手机上送祝福,在生活上相帮扶,形式虽然改变了,可这种浓浓的“新年情”一直不变。大院的这种“新年情”守护了大院的每个孩子,温暖了大院的每个居民,更让幸福的花儿在大院里一直绽放。

(摘自《每日甘肃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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