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古戏台 漫漫传承路

□杨世有

秋高气爽,碧空万里无云。难得有一个不用加班的周末,约上几个文友,驱车前往钟山古村落——大田村。

大田村距县城约十公里。一路上,农村秋收的风景美不胜收。大田村是公安镇人口最多的村子,全村共400多户,3000余人,坐落在群山环绕的小平原内,土地肥沃；村前的小河流水潺潺,清澈见底。村内参天的古树散落其中,清代古宅层层叠叠,当地人习惯喊作大田寨,村内居民多以杨姓为主。这里历史悠久,人杰地灵,蕴含着丰厚的文化底蕴,已入选了广西首批传统村落名录。

大概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来到了大田寨村委文化楼。文化楼旁边的古戏台吸引了一起前来的文友,刚下车便迫不及待地拍照。古戏台青石青砖,雕工极为精美圆润,八柱梁构架,八角藻井复顶,鼓石垫柱,青砖砌墙,青石为基,基旁雕以八仙贺寿,凿双龙以戏珠,台上镂两虎以扶角,嵌二狮以呈瑞,后屏风饰以山川楼阁,彩凤仙鹤等木雕,工艺精湛,构图和谐。据戏台旁边的碑文记载,此戏台建于清光绪四年(1878年),为砖、石、木结构,呈凸字形,通高10余米,由前台和后台组成,前台面宽6.37米,深5.5米；后台宽10.12米,深3.6米；基高1.8米。戏台除古朴典雅、雄伟壮观,且符合力学、声学原理,整座戏台属水口庙附属建筑,隐映于古树秀竹之中,清澈的溪流环绕其中,整个环境优雅别致,清静恬适,是广西不可多见的古戏台之一。1981年列为广西壮族自治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古戏台旁边的古榕树下,村里的老者聊到古戏台来历很是兴奋。光绪年间,大田村出了个大官叫杨仲坤,为其父庆祝八十大寿时,请来当时京都的戏班到老家唱了十天十夜大戏,演出的剧目大部分是与杨氏家族有关的《杨家将》《梨花归堂》等。据说这场演出轰动了当时整个桂东北地区。后来杨仲坤又出资在本村修建戏台、开办戏剧科班,让乡亲们逢年过节有戏看。这个科班一直延续下来,最早命名为“清字科班”,到民国期间改字为“桂字科班”,到了新中国成立初期改名为“平字科班”,20世纪60年代才改叫“桂剧团”。

在村里的一个小卖部,我们见到了莫兰莲——这个大田寨桂剧团的第九代传承人。已经72岁高龄的老人唱起戏来嗓音依旧甜润醇厚,身段和动作一点不逊于年轻人。“这一杯饯行酒满满斟起,唤一声奴的夫细听分明……”

莫兰莲12岁入行,唱了快六十年的戏,艺术分工是旦角,张口就能唱一段悱恻缠绵的戏文。几十年来,她对桂剧的热爱,深入骨髓。她的家里有300多本手抄剧本,装了满满几个箱子,因为常年翻阅,都泛黄起毛边了。“文革”期间,桂剧被列为“四旧”被迫解散,眼睁睁看着精美的服饰道具将惨遭焚烧封杀,莫兰莲和桂剧团的成员毅然偷偷把衣饰和剧本埋到地底下藏起来,整个村无一人揭发。“后来复团的时候,我们参加镇上的一个汇演,被排到了最后一个表演节目,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但是许多慕名而来的观众依然挤满了戏台周围,我们唱完《花木兰》后,又在大家的呼声中加了两台戏,整整唱到天亮。”莫兰莲回忆起当年的盛况,依然激动不已。

莫兰莲说,桂剧表演讲究“一念二唱三哭四笑五愤恨”,表演身段包括手法、眼法、步法、腕子功、水袖功、翎子功等,表演形式复杂优美。大田寨桂剧团现有演员38人,折子水衣、凤冠霞帔等服装道具齐全,有生、旦、净、丑四大行当。每逢传统佳节,她就带着团员和徒弟们登台演出,演绎着戏里的传奇,也演绎着桂剧团的传奇。

从莫兰莲家出来,已经是黄昏了,而莫兰莲唱念做打的一招一式还在我脑海里旋转。一个村寨,有一个传承了数代的桂剧团,其成员都是庄稼人,忙时把锄,闲时唱戏,让时光缓缓流淌,简单的乡村生活如此惬意。出村时经过古戏台,台上仿佛看到清秀俊雅的小生和灵秀生动的正旦在浅吟低唱,忽而诙谐打诨的丑角引得台下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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