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记忆深处的泥土芳香

◎殷明辉（诗人）

立春之后，春耕即将开始，但吾国地域广大，各地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不同，以及气候上都存在着较大的差异，故春耕生产的时间和习俗的方式也不尽相同。过去，在一些地区尚保留着“试犁”的习俗。当然，这无疑是一道已经或正在逝去的春耕旧俗风景线，说起来，它完全有理由归入非物质文化范畴内。

在广西北部地区的农村，因天气寒冷，春耕试犁多是拿牛轭走进牛栏，把牛轭往牛颈上一放，作耕田犁地状，表示春耕即将开始。而在河北、内蒙古及山西省部分地区，民间还流行着“击鼓迎春”的习俗。相传古代官吏为提醒农人们做好春耕准备工作，还要派衙役赶在立春前一天，到县城隍庙旁边临时搭建一个官厂，然后由众衙役擂鼓鸣锣，抬着县大老爷和纸扎的春牛和耕田的犁耙，由县衙门行至官厂，焚香祭奠皇天后土，再由县官领头，众乡绅跟随在后，依次参拜，接下来，县大老爷亲自扶犁，跟随春牛之后，演试用牛犁田，以示春耕开始。沿途围观人群敲锣打鼓，鸣放鞭炮，煞是热闹！众衙役遂抬着纸扎春牛游街回衙，然后将其对着天空，一火焚之。

一般说来，农历二月尚属春耕的备耕阶段，进入三月之后，才是春耕的实战阶段，这期间，农村处处呈现出一片繁忙的景象，无论田边地角，到处都是辛勤劳作的农人，就连场镇上也极少见到游手好闲、四处游逛的人影儿了。中国古代以农业立国，农业讲究时令、节气，春种、夏长、秋收、冬藏，一律以时令为转移。上古先民从事的农业生产，基本上采用的是原始的“刀耕火种”方式，一岁农事，始于“烧荒”，先民把“烧荒”视作是丰收的前景，因此便要预先举行仪式庆祝一番。

据《礼记·郊特牲》云：“季春出火，为焚也。”说的就是举行放火烧荒仪式一事。谣谚云：“人不出门身不贵，火不烧山地不肥。”乃是承袭其意之说而已。西汉政论家晁错在其《论贵粟疏》一文中强调：“春耕、夏耘、秋获、冬藏四时之间，亡日休息”，可见古人历来对春耕是高度重视的。在长期的实践过程中，勤劳智慧的中国农人积累了丰富的农业经验。这许多宝贵的经验，有的早已编成实用性极强的谚语，流传到各地农村中去了，例如“秋耕深，春耕浅”。“春耕如翻饼，秋耕如掘井。”“春耕深一寸，可顶一遍粪。”“春耕不肯忙，秋后脸饿黄。”“过了惊蛰节，锄头不停歇。”

惊蛰一过，中国大部分地区进入春耕大忙季节。惊蛰是全年气候的一个分界点，气温回升较快，适合水稻和玉米播种。在著名的四川都江堰灌区还保留着一个非常传统的清明放水的习俗，也是农历三月里的事。

对于春耕，中国历代许多文人都对其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乡土眷恋情结，往往在他们的作品中强烈地表现出来。例如，唐朝诗人韦应物在其《观田家诗》中写道：“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可谓亲临其境，观察入微。宋代文学家曾巩《二月八日北城闲步》诗：“便起高亭临北渚，欲乘长日劝春耕。”表达了他在公事之余，心系春耕的心情。清代文学家姚鼐的《山行》则活画出一幅繁忙的春耕景象：“布谷飞飞劝早耕，春锄扑扑趁初晴。千层石树通行路，一路水田放水声。”至于充满了乡土气息、洋溢着生活情调、歌咏春耕的竹枝词之类的作品，则更是洋洋大观，举不胜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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