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学开拖拉机 一边等待录取通知书

黄峰（后排左一）读大学时参加运动会期间与众人合影。（黄峰供图）

从1977年恢复高考到1979年，桂林人黄峰一共经历了3次高考。和普通的复读考生不太一样，黄峰经历了一次文理科的转换，还经历了达到录取线却未被录取的尴尬。经历过这些起落后，黄峰甚至做好了上不了大学就去开拖拉机的准备。不过，录取通知书最终还是在那个夏天来到了，黄峰圆了自己的大学梦。

前两次高考他未能走进大学

1977年12月，中断10年的高考恢复。那个时候，黄峰正在读高二上学期，而当年高中只读2年。黄峰回忆说，当年的高考，学校组织了4名理科生和2名文科生等一批尖子生参加高考，黄峰就是文科生中的一员。

成绩下来后，黄峰达到分数线，但最终没有被录取。

如果说第一次高考对黄峰来说只是练兵，自己并不太在意的话，那么第二年第二次高考的落榜，黄峰就感觉有些失落了。

黄峰小时候曾遇到过一位下放到广西的教授，这位教授深厚的文化底蕴和脱俗的文人气质深深影响了他，黄峰一心想报考文科艺术专业。

然而，黄峰的想法遭到了母亲的反对，母亲想让他弃文从理，考医学专业。

黄峰说，当年母亲是这样给自己分析的：如果学了艺术，将来的工作可能就是为电影画海报；如果没海报可画，就得扛着机器下乡去当电影放映员，连节假日都休息不了。“你身体这么瘦弱，做不了的。”为了说服黄峰，母亲还动员同事的孩子来劝黄峰。

纠结中，距离1978年的高考只还有一个月时间了，黄峰临时改了理科。

结果可想而知，黄峰的成绩并不理想。填志愿时，黄峰自己也觉得没有希望，于是随便填了一些志愿。

相比填报志愿的“随便”，黄峰需要面对的未来却“严肃”得多。

去当兵，自己身体条件不够；参加工作，自己没有做好准备……黄峰来到人生的十字路口，看着一些同学挥手迈进大学的校门，黄峰有些失落，最后下定决心：复读，备战1979年的高考！

焦急的等待中录取通知书来了

这次，黄峰不再纠结，开始认真准备理科复习，并顺利参加了高考。

填志愿时，黄峰填报了广西医学院（现在的广西医科大学），那里有自己过去的同学。不过在志愿填报表上，黄峰选择服从调剂。

拿到成绩，黄峰很快告诉了在广西医学院的好朋友。头一年考入这所大学的朋友说：“你这成绩，一定能考上。我先去学校帮你挑个好床位！”

就这样，黄峰选定了是要上铺还是下铺后，开始憧憬和好朋友再度在校园相聚的场景了。一边憧憬，黄峰一边聆听着好友讲述的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黄峰渐渐地觉得，大学生活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可让人心焦的是，黄峰每天都在期待的录取通知书一直没影儿。

就连平时沉默的父亲也坐不住了，建议黄峰去学开拖拉机，“总要学点本事谋生吧！”

黄峰被父亲带到田地里。瘦小的他面对硕大的拖拉机，连爬上去都是不小的考验。最终，等通知书的焦虑，离家的水土不服，学拖拉机的压力，一同压在黄峰身上，他病了。

就在黄峰觉得大学已经无望的时候，父亲回家告诉他：“有你的通知书，要你本人去教育局领。”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于起落，得知通知书真正来临的那一刻，黄峰反而已经平静。

拿到通知书一看，录取他的不是广西医学院，而是武汉科技大学医学院。黄峰后来听说，知名女作家池莉是自己的学姐。“她也是学医的，写作一直没落下，后来辞职专职写作了。看来，大学的专业不妨碍一个人的爱好。”黄峰说。

通知书早已上交留下长久的回忆

黄峰回忆说，当年的通知书就是一封信，装在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黄峰记得，通知书用红笔写的，“有一种喜报的感觉。”

黄峰说，等了三年，这期间自己还差点去当了拖拉机手，他深知这份录取通知书的来之不易。

如今，恢复高考40多年，很多人还留存着当年自己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作为自己一生最重要的纪念。不过，黄峰把这一纸通知书留在了心里。

黄峰说，录取通知书在开学时交回学校，因为凭录取通知书才可以办学生证，从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份录取通知书了。

进入大学后，黄峰逐渐喜欢上了曾经让他纠结的医学专业。毕业回到桂林工作后，他逐渐成长为一名医学专家，一路走上管理岗位。年近花甲时，他又申请从管理岗位调至教学岗位，和孩子们打交道。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工作之余，他又重燃了当年的艺术梦想，拿起画笔，开始自学国画。出于对画画的热爱，他拜师画家黄格胜学画三年，现已成为漓江画派促进会常务理事。

黄峰说，在走过漫长的岁月之后再来回望，高考和收获录取通知书的这段经历，仅仅是一个筛选过程，一些社会的佼佼者即使没有参加高考，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来也大放异彩。

现在的闲暇时光，黄峰铺纸磨墨作画，寥寥几笔，远山悠悠呈现。画作就像黄峰现在对待生活的态度，就算没有了红字通知书的热烈，却同样充满了人生雅趣。

记者苏文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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