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解 蒋 冕 《 卜 算 子 》

▲蒋冕种的罗汉松

蒋冕哭跪宫外谏武宗(网络图片)

蒋冕像

□房永明文/供图

500年前，有位叫蒋冕的作了一首《卜算子》：

斜日坠荒山，云黑天垂暮。时见空中一雁来，冷入残芦去。惊起却低飞，有意同谁语？啄尽枝头数点霜，还向空中举。

500年后，此词出现在高三考试题中，而且与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所作同名词作比较。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请分析，这两首词的最后一句，在主旨和表现手法上有何不同？

也许，好多人不知蒋冕何许人也。

蒋冕，字敬之，广西全州人。十五岁中广西乡试解元，被明代史学家王世贞列为皇明盛事之一；二十五岁与同父异母的哥哥蒋昪中同一榜的进士，庶吉士考试中名列第二，“群目为储相”。最后官做到首辅内阁大学士（也就是宰相），是全州有史以来在朝中最大的官。《明史·蒋冕传》称他是明代的政治家、文学家，著名的理学名臣。

蒋冕是一个对家乡有感情的人

全州县志记载，蒋冕在朝做官期间，为家乡做过一些好事。

正德三年(1508)蒋冕回乡守孝，正值全州、灌阳一带遭灾，哀鸿遍野，贫困不堪，他不忍坐视百姓的困苦，向两广总督———妻子的父亲陈金，写了《上外舅少保西轩陈公求赈济乡郡书》，陈述了一幅惨不忍睹的灾荒情景：

全州和灌阳极度灾荒，就连山上的葛根、蕨根和染色的树根都挖完了！老百姓个个面露菜色。有丈夫卖妻子的，有父母鬻子女的，有饥困而自缢的，有长久吃野菜、困惫无力、扛着锄头倒在田间而死的。现在还是春种，等到秋收，还要几个月，不知如何熬得过去……

他在请赈书中引用古人的话：“天下有危机，祸乱因之而起，百姓是也。”“百姓安则乐其生，不安则轻其死。”认为赈灾贵在行动快，如果上下相蒙蔽，或者“切切以催科为要务，刑罚唯患不严，赋敛唯患不急”，这就太不仁义了。他请求地方当局赶快“散利”———动用国库救灾；“薄征”———对那些受灾无收、且尚未纳粮者，酌情减免粮赋；对那些无田而断炊者，马上由官仓无偿发粮，而不要其偿还；如果官仓不足，则高价向商人购买。最后恳切希望“尊丈恻然动念，与总镇巡按诸公断然行之，不惑人言，则一方饥殍之民，皆将生死而肉骨，人人受再造之赐矣!”

女婿向两广最高官岳父求情，救济家乡灾民，终于得到批准。后来，南京刑部尚书顾璘与当时的全州太守章诤，就将此事刻在石上，说是“既而折粮发粟，咸如所议，饥民赖以全活者甚众”。如今，这块“俾邦人世世以无忘笃近之仁”的石碑，虽然无处寻觅，但全州一带人民至今还流传着蒋冕请赈灾的佳话。

蒋冕晚年回乡，因年事已高，并且体衰多病，无法再事繁多的文字应酬了，但是，有三种情况可以例外：一是地方修建学校；二是地方架桥修路；三是在广西做官并有所作为的，请他做文章，他往往有求必应，他认为于人有功者应记之不忘。

全州重修飞鸾桥，蒋冕所作的《重修飞鸾桥记》，在文中写道，道路桥梁，以时修缮，有司之常耳，凡公家钱货，虽铢两不得轻用。蒋冕主张“使凡为民上者，力足以能为时可以为，而心在于民，无难无易必为之，以惠利吾民之”，这种民本思想正是现在还要提倡的。

同时，蒋冕还十分关心地方教育，提倡学以致用。回到家乡，他多次为地方学校作记，提出学校要增大规模，要有好环境，反对读书只讲形式，不求实质的学风，认为所谓圣贤之学，就是要学以致用。

蒋冕是一个忠良之臣

蒋冕在自己的著作中说：心忠诚而气刚正，知有国家而不复知有吾身，苟可以利社稷者知无不为，而一切福祸利害不足以动其中。

蒋冕的主要功劳有：一是协助首辅杨廷和诛杀了有谋反迹象的边将江彬；二是武宗生前没有留下儿子，蒋冕与杨廷和共同选出了武宗的堂弟做接班人，即嘉靖皇帝朱厚熜。这两件事，在当时算是不世之功。

嘉靖皇帝十五岁做皇帝，登基后，宣布《即位诏》，共遣散宫中锦衣、内监、旗校工役等近15万人，减免漕粮153万多石，其中革去锦衣诸卫冒滥军功将校3万余人。这个诏书是首辅杨廷和与蒋冕共同商量，由蒋冕起草、杨廷和修改定下的。因有“共定策、除奸佞、安社稷”的大功，皇帝破文臣不封侯的惯例，给蒋冕等人加封伯爵。但蒋冕等人坚辞不受。看来君臣关系，其乐融融。加上新皇帝相貌端正，举止不俗，当时中外赞叹朝廷得人，对新皇帝充满了希望。

世宗皇帝是在蒋冕等人的扶持下继承武宗皇帝皇位坐上皇帝宝座的。作为武宗皇帝的堂弟，许多事情与内阁大臣意见不一，特别是在立庙一事上，世宗皇帝想尊崇自己的父亲，而内阁大臣则根据封建社会的礼教原则觉得应该尊崇武宗皇帝的父亲。为了这事，皇帝与内阁大臣多次发生冲突。

世宗皇帝为达到目的，先是想法讨好蒋冕以使蒋冕站在自己这边来，后来见此法不行，便对蒋冕进行威吓，甚至不惜以不当皇帝来威胁。而蒋冕也不妥协，他多次以年老多病提出辞职来抗争，世宗也多次挽留他。相持很久一段时间后，世宗皇帝很生气。

但首辅内阁大学士蒋冕，遵循传统的理学观点，明知前任首辅杨廷和因议大礼而得罪皇帝被罢免，仍要固执己见，不看嘉靖皇帝的眼色办事，不屈不挠，持正不阿，直言敢谏，甚至抱定“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的观点。嘉靖三年四月批准了蒋冕退休辞职。

蒋冕退职后的同年七月，世宗皇帝将原来的阁老派160多人廷杖，其中18人被打死，罢免或调离阁老派人士180人。但世宗皇帝仍未对蒋冕下手，只是想迫使蒋冕就范。

相传世宗皇帝过分对蒋冕倚重，过了一段时间，世宗皇帝便想让蒋冕复出，并作诗一首试探蒋冕：

闻说江南一老牛，

征书聘下已三秋。

主人有甚相亏汝？

几度加鞭不转头。

蒋冕看罢，回诗一首：

老牛用力已多年，

颈破皮穿只想眠。

犁耨已休春水足，

主人何故苦加鞭？

蒋冕委婉地回绝了世宗皇帝。这让刻薄寡恩的世宗皇帝恼羞成怒，终于在蒋冕退休三年后下旨将其夺职削官，以泄对蒋冕过于倔强的私忿。

但蒋冕为人正直，忠于朝廷、乐于为民众办事，早为明廷上下朝臣所知。世宗皇帝死后，穆宗皇帝一上任，便敕令蒋冕复官，并赐谥号文定，但此时蒋冕已经逝去36年了。

蒋冕是个有才学之人

《明史·蒋冕传》评价蒋冕，称“冕清谨有器识，雅负时望”、“守之不移”、“有古大臣风”。纪晓岚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写道：“冕……独持正不挠。凡所建白，俱切时务……丰裁岳岳，在当时不愧名臣”、“以端慎不阿著。”

在全州县城下北隅，是蒋冕故居。

全州有一山，叫雷公岭，就在蒋冕家对面。当年州官认为蒋冕在朝能做如此大贡献，文才又好，又是长寿，可谓完人也，于是便将此山称为“完山”。

走进院子，一棵500年前的古罗汉松至今仍然苍劲挺拔，这是蒋冕亲手种下的。他有一诗：

归去来兮归去来，

故乡也有好池台。

许多花鸟供心赏，

无数松筠是手栽。

蒋冕辞职归田后，曾两次游龙水镇桥渡村的龙隐岩，并作诗写道：

谢却软红尘，

踏此烟霞路。

山灵莫笑人，

我已来两度。

年年拜先垅，

路出石燕岗。

不知咫尺地，

幽境此中藏。

蒋冕著有《湘皋集》和《琼台诗话》。嘉靖年间，广西督学王宗沐因“蒋相国冕有定策功，为刻《湘皋集》以传后”，并称“公以文学历事三朝，始终全名，为世所称道”。《湘皋集》收集蒋冕为皇帝起草的诏书、向皇帝的奏稿、为朋友作的序、墓志铭以及策问、随笔、辞等。《琼台诗话》收集所作诗、词712首。

在蒋冕的著作中，会找到很多有关治身、治学、治世治政、治军的文章，妙语佳句时而可见。

再回到蒋冕所作的《卜算子》，不但词语清新，而且气格高尚。

到这里，我们自然得到了答案：两词的主旨不同：蒋冕词最后一句借孤雁食尽霜花后又振翅高飞，表现出自己高洁的品质和顽强的意志。苏轼词最后一句则借孤鸿不栖寒枝和四周凄冷的环境，表现出自己高洁的品质和无尽的荒凉与寂寞。

两词的手法不同：蒋冕词最后一句全部采用正面描写表现主旨。苏轼词最后一句除采用正面描写外，还采用以景结情表现主旨。

新闻推荐

灌阳：教育基金会首场募捐5000多万元

本报灌阳讯（记者/巫美桥红）6月24日，灌阳举行翰林教育基金会首场募捐大会，社会爱心企业、爱心人士及全县广大干部职工共向基金...

灌阳新闻，家乡的大事、小事、新鲜事。在每一个深夜，家乡挂心上，用故乡情为你取暖，陪你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