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与柳州的历史文化渊源

□陈铁生

柳宗元在《柳州二月榕叶落尽偶题》一诗中写道：“宦情羁思共凄凄，春半如秋意转迷。山城过雨百花尽，榕叶满庭莺乱啼。”因诗中涉及榕，从此后人不少题咏柳州的诗也提到榕树。

榕树，桑科榕属常绿大乔木，可高达20-25米。常生长于村边或山林中。我国分布于广西、广东、福建、台湾、浙江南部、云南、贵州等热带和亚热带地区。有言道“独木不成林”，可榕树却能“独木成林”。其树枝向下生长的垂挂气根，落地入土后成为“支柱根”。柱根相连，柱枝相托，枝叶扩展，能形成遮天蔽日、独木成林的奇观。

榕树在柳州并不鲜见，由于太寻常，故当地人不以为意，于诗文中提及很少。但被柳宗元题咏后，它便成历代文人作品中涉及柳州或柳宗元的题材之一（另一题材为柳树）。

如元代官至翰林待制、曾为副使出使安南的陈孚，经柳州时所作《谒柳侯庙》诗便有“欲奠荔蕉不知处，满池榕叶拥朱门”之句。

明弘治举人、广西临桂籍人士陈贽到柳州，也曾步柳宗元诗韵，于诗中提及榕树：“山城春尽意凄凄，迢递秦关望去迷。雨后满庭榕叶落，不堪时听越禽啼。”

明代嘉靖进士、曾任礼部侍郎的孙升，在送赴柳州任知县的邱姓好友的诗中写道：“使君游宦地，言在瘴乡边。野色多榕树，山声乱杜鹃……”他未到过柳州，但认为当地“多榕树”，显然与曾读过柳宗元的咏榕树诗有关。

明代嘉靖时的状元申时行也有一首送任马平县令的朋友的诗，其中的“榕庭日午听莺啼”，同样是化用了柳宗元诗句。

明代万历间进士、曾任马平县令的卢龙云，在《咏邑前榕树，因忆子厚有榕叶满庭之句》中也提到所见榕树：“双榕何岁植？苍黛已盈围。雨过百花尽，莺啼乱叶飞……”

清乾隆时举人陆纶在回答一位修柳州志书的同僚有关柳州史事时，亦有诗句涉及柳宗元咏榕诗：“莺啼榕叶不胜情，秋半如春入廨清”。

至于清代康熙举人、任过孝感知县、到过柳州的诗人金虞，在《江上看圩人》中写道：“斜日乌蛮渡，榕阴一径通……回头西北望，江树晚蒙蒙。”所记景况，让人认为他描写的就是窑埠码头上的古榕。

柳州榕树还引起另一位到过柳州的名人注意，并把它写入游记中，他就是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徐于明崇祯十年（1637年）六月到柳州，七月十三日在窑埠一带考察。他记道：“南入竹坞中，筤筜万个，森森俱碧玉翔烟，觉尘嚣之气俱尽，已而上山，石磴甚峻，西缘南折，穿榕树根中，透其跨下。其树小于桂林之榕树门，而一横跨街衢，一侧倚崖半，穿根透隙则同也。”他所记这株榕树当有相当岁月了。

窑埠一带榕树众多，其中以窑埠石板码头顶南侧峭壁上一棵有百余年以上历史的巨榕尤其引人注目。它盘根错节，枝叶繁茂，如一把巨伞覆盖码头。柳江两岸平日舟楫往来，商旅络绎不绝，多由窑埠码头过渡、登岸，码头人流繁忙之景象与榕树静谧之环境相映成趣，柳州人把此景称为“榕荫古渡”。

尽管柳州人看榕树习以为常，但因其浓荫夏日可蔽烈日，故不少人对它还是有好感的，常把百年左右的古榕奉为“神树”。市内还有多处以老榕树命名的地段，其中在映山路口今妇幼保健院旁有一株大榕树，上世纪30年代已有百年以上树龄，枝叶繁茂，浓叶成荫遮盖马路旁的几方大青石。夏日常有人在树下乘凉玩耍，也有人到树下烧香点烛求保佑，柳州人称那里为“榕树脚”。1939年7月10日，日军飞机轰炸柳州，多人来不及入防空洞，便在树下躲避。日军飞机把炸弹投于树旁，地下尸体成片，树上挂满残肢断臂。该大榕树于上世纪60年代因扩路挖掉了，但“榕树脚”这个地名却让众多人难以忘记。

柳州市园林部门早于上世纪80年代已把榕树作为主要乡土树种加以引进驯化，1992年从南宁、宁明、防城港、龙州、武鸣、大明山、田林、贺县等地引进高山榕、大果榕、龙州榕、亮叶榕、棒果榕等44种榕属植物，1996年至2004年又从广东、广西桂林等地引进柳叶榕、金钱榕、人参榕等品种。如今，榕属中的小叶榕、高山榕、黄葛榕、笔管榕等品种已成为柳州市主要的行道树种，毎年绿化种植均在5万株以上，数量占柳州市行道树的70％，目前全市榕树超过百万株。据调查，市区及五县有榕属古树名木336株，其中小叶榕即有232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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