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味道叫念念不忘

对豆腐乳的味道，我有一种近乎本能亲近感。

那时候我读小学二年级，因为父亲长期下乡，第一个学期就把我托付给县城小厂里的平叔照顾，可平叔是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来的单身汉，他除了上班，业余时间都用来折腾他的电子元件和碳画。米饭是各家自己送到厂里利用锅炉的热气统一蒸熟，下班时叔叔将饭盒取回，也不下厨做菜，从床头边的罐子里夹出一块豆腐乳每人半块……于是，那个学期在我的记忆中，都是豆腐乳的味道。长大后在外边工作，回家探亲我都去看望平叔，每次都和他聊起那个每餐半块豆腐乳的往事，聊那个和豆腐乳一样干涩的年代。

吃过许多地方不同口味的豆腐乳，江浙一带的豆腐乳以细腻柔绵 、口味鲜美 、微甜著称；四川的豆腐乳川味浓郁，以麻辣 、香酥 、细嫩见长。我个人比较喜欢桂林的豆腐乳，如“桂林三宝”之一的花桥豆腐乳，袁枚在《随园食单》称“广西白乳腐最佳”。桂林豆腐乳从磨浆 、过滤到定型 、压干 、霉化都有一套流程，选材也很讲究。制出豆腐乳块小，质地细滑松软，表面橙黄透明，味道鲜美奇香。

豆腐乳通常用作配料，有一道豆腐乳汁炒空心菜，空心菜大火煸炒快熟的时候，把调匀的豆腐乳汁加进去起锅即成。清香的空心菜和豆腐乳特有的咸鲜味交汇在一起，是一道夏天最爽口的小菜。柳州是一座什么菜系都能吃得到的城市，所以，你可以吃到许多与豆腐乳有关的特色菜：腐乳扣肉 、腐乳红烧肉 、腐乳鸡 、南乳花生 、腐乳冬笋等等。

关于豆腐乳的发明有一个民间故事，是说一个落第举子，以卖豆腐为生，盛夏的某一天，他做出的豆腐没卖完，又舍不得倒掉，便把豆腐放在一口小缸里腌上。秋凉后的一天，突然想起那小缸豆腐，便打开来看，不料竟香味扑鼻，大胆子尝了一下更是别具风味，豆腐乳从此被发明……前阵子网上流传一个段子：“别上班了，咱们去卖豆腐吧！做豆腐最保险了，做硬了是豆腐干，做稀了是豆腐脑，做薄了是豆腐皮，做没了是豆浆，万一卖不掉了，搁臭了还是臭豆腐！臭豆腐还买不掉，就把它留成豆腐乳，还卖得个好价钱！”豆腐乳就是这么个贫贱易得的东西，因为独特的味道而被人认可，它甚至还被外国人称为“中国的奶酪”。

时令进入仲夏，当胃口都被燥热蒸发掉的时候，半块腐乳就白粥，就是非常有感觉的一道早餐，常常是吃完了，还要用筷子头再细细地夹一点，蘸在口里，细细地呡一下，那滋味特好。我知道我再也吃不到儿时的那种豆腐乳了，但我不会忘记那种味道，有时候味道其实就是一种深刻的记忆，当某个人某件事与某一种味道融合在一起时，你就再也分不清它到底是记忆还是味道。一如在一起的两个人，因为独特而不可替代，因为不可替代而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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