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麻子”的前世今生

□胡思进

2月21日早，由于疫情，我在居住小区大门外，意外地见到了10多年未谋面的“四麻子”麻林子。更意外的是如今他不仅身强力壮，还是阳山农庄的庄主，免费给小区居民送新鲜蔬菜来了。

隔着小区大门栏杆，我与他简短交谈分别时，20多年的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

1999年6月9日上午9时，桂林市工商局市场科接到阳桥派出所因有一起消费投诉案件，希望来人协助的电话，我当时在市场科负责举报投诉的工作，得的投诉而且又是老林家餐馆，立即叫上同事小白前往。派出所刘所长介绍：昨晚7旬台胞姜先生与妻弟被出租车带至这餐馆用餐，在伙计的极力推荐下，他点了一份“漓江烟雨”蛇羹汤，主料为眼镜蛇。蛇当面过秤为7.6斤，每斤26元，加上枸杞、天麻、果子狸肉丝等配料及加工费，收取了他480元。这蛇汤上桌后，老先生发现汤内的蛇段只有10多块，加起来也不到2斤，而且除了几粒枸杞外，也未有其他配料，姜先生与店内人争辩无果，于是愤而掏出20元，用大塑料袋兜着连汤带碗带走，今天一早来到派出所投诉店家敲诈……

“这又是出租车司机与餐馆合伙干的‘敲卯哥’事儿，眼镜蛇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允许买卖宰杀，而且此成蛇最大也就是五六斤，餐馆是在秤上做了手脚，这种事他们干的可不是一二回了。”多年经验的我很快作出了判断。做罢报案记录后，我俩与干警到这家餐馆检查，伙计说：“老板不在，我是打工仔什么都不知道。”我让小白带干警直接进去搜查。不出所料，除查获一笼眼镜蛇外，还有4条活的娃娃鱼、冻着的2只果子狸和一只穿山甲，都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我将此事向局领导汇报：这家餐馆长期从事野生保护动物的买卖、宰杀出售，并以此弄虚作假欺诈顾客，多次被查、被罚仍然不改。而已知其真正的后台老板是业内出名以捕捉、贩卖野生保护动物老手，人称“四麻子”的麻林子。两天后，市工商局对这家餐馆罚款2万元，并吊销营业执照，象山区公安分局根据我们提供的证据，决定对麻林子立案侦查处置。

几天后阳桥派出所来电话说“四麻子”被逮着了。我到派出所进审讯室，刘所长对坐在审讯椅上那个30来岁、高瘦戴着墨镜的人说：“四麻子”，这就是工商局经常撰文披露你们这些干坏事的工商局市场科副科长，广西工商报记者胡老师。他立即站起朝我打量作抱歉状：“您就是胡老师？久仰大名，您是我的‘克星’哟，我服了。”刘所长训斥他坐下并摘下墨镜，让我很惊讶：他高约1米7，瘦似麦秆，脸鼻处有少许麻子(雀斑)不说，还竟然是个“斗鸡眼”，那朝中间靠拢斜视的眼睛让人很不自在。他卑微地抖露其身世：我因发育不全，生来就是斗鸡眼，而且干瘦如柴，不到2岁就被父母丢弃，后被南边山乡的麻家收养。可是遭乡邻歧视，只读了2年书，13岁就开始出外闯荡，独自到深山老林以捕捉野生动物出卖为生计。“嗬，你这对子眼还真能抓动物哟，不用瞄了两只眼一对就抓住了嘛。”刘所长这样说，我也偷偷笑了。他却像没事一样继续说：不到20岁后眼力就差了些，但也有些钱了就到城里开了那家餐馆。由于不懂经营而亏损，于是开始收购、宰杀出售野生动物，又结识了些三流九教的人，领会了那些欺诈人的营生。我因脸上有麻子、长得瘦高又是斗鸡眼，又由于善于捕捉、收购果子狸，因而被人叫做麻子、麻秆子、麻对(眼)子、麻果子的“四麻子”。虽然我被胡老师他们多次识破、处罚，但干这个还是很有收益，就收不住手啦。“这次被抓住，经过教育反思明白了，收购、宰杀出售野生动物违反了国家的《野生动物保护法》，是犯罪！我服法！”说着说着他就痛哭流泪地跪下了。

象山区公安分局认为麻林子坦白交待好及主动检举他人违法行为，又因其是对眼为弱视，决定处行政拘留15天。此后，我与刘所长将他送至偏远的南边山乡政府，经写下保证书后，又将他送回到被收养的麻家，但养父年老孤身(养母已故，无其他子女)，一贫如洗。经过我们争取为他和养父获得低保及农村合作医保，但我却始终将他挂在了心上。约半年后，我接到麻林子的电话：他与别人合伙承包了10亩地种植蔬菜长势好已有收益，我听了真为他高兴，鼓励他好好干。

“胡老师，求求你了，你人好办法多，帮帮我吧。”二个月后，他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对我说：种植蔬菜收入不错，但由于视力不好，劳作不便合伙人翻脸要他退伙，央求我为他求医治疗眼睛，以后自己独自干。我找到好几位医生询问后心就凉了：6岁前是斗鸡眼治疗的理想时期，成年人视觉发育停止，治疗也仅能从外观上改善，已经丧失的视功能和视觉损伤几乎无法挽回。可我仍不放弃，向好友父亲，一位眼科教授求助意外得知：外地有家眼科医院全新引进“4D斜弱视·视功能矫治系统”，该系统针对各种弱视患儿及大龄弱视患者，以及斜视术前术后的视功能重建训练，效果不错，建议患者去矫治，他可以引荐。就这样，他去了外地治眼，我则调到广西工商报任主任编辑，再后来的几年我也退休，就再也联系不上麻林子了。

如今相遇他与之前可是两个人了，矫正了对眼、恢复了视力，身体强壮了许多，不仅讨了老婆，还有了一仔一女，租了50亩地种各种蔬菜，年收入好几十万呢！现在车有了，楼房盖了！去年还开办了合作农场，固定员工12个，还扩大了鸡鸭场、鱼塘。我问他，前几天为武汉疫区捐献20吨白菜、萝卜的是你吗？他低声说：“那不是应该的嘛，以前我捕捉、卖买、宰杀野生动物，只顾满足他人口腹之欲而挣钱，却不知有超过70%的新发传染病来源于野生动物！这是罪过，作孽啊！希望政府加大保护野生动物力度，对违法者从快、从重打击惩治，否则……”我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眉开眼笑：“哟，你行嘛，都有这觉悟了，还知道帮助人了。”“别，别，老师别夸我，我为疫区捐献蔬菜不是为名，而是感恩，也补过、补罪嘛，过几天我还准备再捐献些呢。”说到这他面色凝重，却显一派情感。

我对麻林子说：“好啦兄弟，好好干，老哥哥祝你更上一层楼哟！”他依依不舍地与我分开，走出小区他指着雨过天晴的蓝天说：“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老哥哥保重，到疫情消除后我来接你去我那里做客哟。”

新闻推荐

交警联合多部门开展救援演练

本报讯（通讯员聂梦娴记者莫俊）4月29日下午，在S2201桂林市绕城高速上行线尧山服务区路段，桂林市公安局交警支队、招商公路桂...

桂林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桂林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