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漓江 杨群修

桂林的五月，小满节令，正是南方雨季。头天的天气晴好，众人脸上绽开喜色，明天如果还是这样的天气，正好适合我们游览漓江。

不想一夜闷热，把每一个房间的空调机都憋闷得“呼呼”直响，原来已近端午节，老天爷正酝酿着在节前落几场“龙舟雨”，把江水涨起来好划龙舟。

一早出门，满天黑云赶动着人们匆匆的脚步，那上学的、上班的、晨练的，还有我们这些旅游的，拿着雨伞，频频看天，一脸焦灼。

我们坐上旅行社的大巴车到游漓江的起点——磨滩码头，上了游船坐好，那大雨就“哗哗”地落了，打得一江碧水爆开了水花，山色水景尽掩隐在泼洒着急雨的天幕里。

游客们一脸沮丧，脸色像天一样黑，导游却说，恭喜大家啊，难得遇上这样的天气，正好观赏。一船游客满脸狐疑，没有几个人相信他的话。

幸好那雨下了二十分钟，在游客的焦灼中戛然而止，船工解缆绳收跳板，两层的游船开动了，“噗噗”地响着排风破浪，向下游驶去。

天仍然蒙着一层云，还是阴沉着脸，船上的游客看着远处渐渐显露出来的山，笑了，特别是说话带着北方口音的，那兴奋劲儿，像喝了酒。

果然如那游船上的导游说的，烟雨中的漓江美不胜收。那几个说话带北方口音的游客，冒着天上飘洒的雨花，在游船顶上摆着各种姿势留影，表情快乐而夸张。

依稀记得三十多年前看过一幅水墨画，好像叫《漓江雨霁》，那画上画的是雨后的漓江，在一张竹筏子上，一个长髯飘飘的老渔翁，张网欲抛的画面就如同此刻的江面。

我站在船顶，衣袂飘飘，心潮如浪，江山在目，用茫然的相机镜头一路寻找那个老渔翁，入我镜头的打鱼人似是而非。感慨中，倒是觉得我似乎就是那老渔翁，迎着江面上吹来的风，江水滔滔，怀想古人，我想捻一下颔下的长髯——光秃秃的，什么也捻不着，每日里那胡子都被我刮剃得干干净净，哪里有一点长髯飘飘的江湖潇洒？

两岸的村子，都掩在烟山下的树林里，若隐若现。我在匆匆而过的游船上，从绿树和修长而青翠的竹子缝隙里看见安然祥和的民居，它们平平淡淡，坐落在岸边，和屋后那一片尖峰一样，我来或不来，它就在那里，不会为刚才那一场暴雨而沮丧；我来或不来，它就这样面对着江风碧水共度岁月，看淡风流。它们陪伴着漓江，依山向水而筑，青山因水而秀，碧水抱山而流，黎民百姓伴山水而悠悠。我心潮澎湃，思绪如漓江水，不由地学古人，作诗而吟：

烟雨漓江

远笼纱幕一江烟，

船出群峰破浪前。

缥缈云山天际处，

竹林幽幽居神仙。

瀑布

雨急飞瀑下烟山，

玉女濯发落碧川。

我欲执梳为沐洗，

急舟已过几重滩。

我很是羡慕居住在青山脚下漓江水边的人们，或耕或渔，为商为旅，沐山水之秀丽，享景色之精华。清晨，撑排携网去，江上一袭雨蓑，一网撒开满江朝霞；傍晚，夕阳那头晚归，鱼篓莫论获多少，渔歌唱尽人间喜与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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