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东：与花传神忘天机韦 佐

冯文东 近照

禅宗祖师说了：若未见性，修行无益。

冯文东属于无需修行却一身禅意盎然的那一类，属于文化人中极少数的那一类，但不另类。反而，他可以通融和容纳世俗中之形形色色，随性顺变，不与争锋，冲淡平和。我想，他应该没有过“愤青”的人生履历。或许，这是因为他的早慧或早熟使然。

1990年大学毕业后，冯文东分配到巴马瑶族自治县一中当教员，几个月后就调到县委宣传部。那时，他已经在《民族文学》发表了小说《老》。按说，照这个起点和趋势发展，他可能会成为一名小说家，但他自己打住了，选择了另一条人生道路。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也就在毕业后不久，他即因书法作品在全区比赛中获奖而加入广西书法家协会。照此推算，他研习书法的时间应该要往前推一些年月。

我觉得，冯文东诗词般的文笔，特别适于印制精致的画报，以至于今天他仍在广西画报社，并且一直担任着副总编的职务。如果没有什么改变，我想他再也不会走到别的什么地方。大约10年前，我去过冯文东家里若干次。有次看到他阳台上挂着一只空鸟笼。我问鸟呢？他说没有。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大笑过后，我觉得这个空笼，颇有些形而上的意味。是无心而为，纯装饰罢了，还是有意为之？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但道理很明白，只要有心，即便面对空笼，耳畔也不乏鸟啼禽鸣。

在北海工作期间，可说是我们人生喝酒的一个高峰。啤酒和白酒。记得有一种当地产的土炮醇，把我们醉得天昏地暗欲醒不能。以至于后来看到装土炮醇的纸盒，我都本能地要吐。冯文东的酒量完胜我和土路等诸位。当年气盛，拼命工作之余，经常拼命喝酒。为助酒兴，席间常翻扑克，输家饮酒。冯文东即便醉也不露声色，宁肯强己所难，也不坏酒规，由此可窥其行事品格。“大胆文章拼命酒”，这是田汉的名言。冯文东书之于一张三尺大扇面上，挂之于编辑部内，大伙以此共勉。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冯文东的书法，隽雅，放达，让人看着舒爽，豪气顿生。多年后我还记得这幅字。2005年，出版社出我一本散文集，我还请他为我写了书名。因为是朋友加兄弟，按理要登门索字的程序竟然都免了，一切均是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

今年深秋，冯文东和他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黄土路和上初二的儿子四人到防城港。我们兄弟仨一别有10年上下了，但天注定这是一次仓促的会聚。他们在防城港住了一晚，第二天，大伙去了江山半岛的白浪滩。当时，强台风“海燕”已经开始在北部湾酝酿，海滩空旷无比。午饭后，雨点开始飘洒。他们要赶回首府。临别前，我拿到了一本《冯文东作品》。

我不谙书法之道，只是喜欢看看，叶公似的。冯文东的书法，已超乎我2005年那时的印象。集子里，我特别看好三幅作品（排名不分先后）。其一，“阐旧邦以辅新命，极高明而道中庸”。写得疏枝朗叶，近于农历八月十四，即将月满。其二，“与花传神”。寥寥四字，透出一股禅意，不这么落笔似乎就会形神分离。或说，假如“与花传神”以肥胖的颜体书之，则意境全无；再如以狂草书之，一定花枝乱颤，仓皇不堪。“传神”的境界是清静的、不可名状的。我以为，书法是汉字的“画”境。比如，一个“花”字，如果用新魏体来写，那就成了铁花，它无法活灵活现。其三，“丈夫高就，天资元气；山岳峻拔，神骨灵踪”。有一股仙风道骨在，此仙为得道之老仙，近于返老还童的仙翁。我想，经过多年研习，冯文东的书法渐成自家面目了。

近年来，文人书法每每被人们提起。我以为，冯文东的书法应当归于这一类。精研诗词者更近于传统意义上的文人。记得在冯文东的视听里，最为推崇的是“意境”二字。这些意境的上游，是经史子集。“云树苍茫，到来小住可称隐；天机流荡，得入此门或遇仙”；“经书几卷原风雅，涧水一瓢悟忘机”……他撰写的楹联，是溯流而上，行到水穷处，然后才坐看云起时。他清风朗月，与花传神，浑然间忘却天机。或许，天机无需记取或读解。或许，每一个人自己就是一个天机。我想，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创作自然独有一种自如和洒脱。

（本文作者为广西签约作家）

冯文东艺术简介

冯文东，1968年5月生。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广西书法家协会理事、广西区直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广西作家协会会员。

书法作品曾获第六届中国书坛新人作品展一等奖，广西“交安杯”书法比赛一等奖、广西首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展三等奖等；入展首届中国西部书法篆刻展、泛珠11省（区、特区）书法展、中南五省区书法联展、桂港澳台书画名家作品展、海南建省20周年全国名家书法邀请展，以及广西书协主办、承办的多种主要展览；入编《广西60年文艺创作精品集·书法卷》等多种书法专集；被西安碑林博物馆、广西图书馆等多家专业机构收藏；刻石于“黄帝内经碑林”等多处碑林名胜。2009年，中国书坛核心报《书法导报》有《八桂书风——冯文东》专版报道。2011年，被选为中国广西文艺家代表团成员赴越南访问。

出版有《流金岁月》、《苍山如海》、《巴马：探研生命之旅》（合著）等；诗文散见国内多种报刊传媒。2009年，受民革广西区委委托，撰写《纪念昆仑关大捷70周年公祭大典祭文》（周铁农副委员长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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