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有个清爽的名字,叫健康村,现归大化瑶族自治县羌圩乡,1988年以前属于巴马瑶族自治县。从地理位置来看,她就像一条尾巴,与当时都安瑶族自治县的江南乡、都阳乡及平果县的榜圩乡毗邻,从语言风俗来说,则与巴马是一脉相承的。
春节是一年中最大、最长的节日,故乡春节的习俗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里。现在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而过节的习俗逐渐简化,节日的气氛越来越淡。在我童年时期的上世纪七十年代,大部分人的生活还很拮据,所以大家把如何过好春节当作一年之中重中之重的大事来对待。
进入腊月,大人们便开始思考过节的问题了,真正的行动体现在腊月二十三以后。据民间传说,每个家庭都有一位常驻灶君,但却不是这个家庭的成员,而是上天派下来的,负责监督这个家庭方方面面的情况,有点像现在的驻村工作队员。二十三这晚,灶王要上天汇报工作。我父亲“送灶”程序做得比较虔诚——将酒、肉、粽子、纸钱装了满满一担,到半夜十二点,挑着担装模作样地在屋内转几圈,算是把灶王送走了。灶王上天时间为一周,到除夕夜,父亲又以隆重的仪式将灶王迎回。父亲说,送迎不诚心,恐怕灶王到天上不为我们家讲好话。如果哪家要翻修重建灶台,或者清洗香炉换香灰,就在这七天时间进行。送走了灶王,各家各户男女老幼齐上阵,对室内室外进行一轮彻底的大扫除,以崭新的气象迎接新年。孩子们利用寒假时间上山砍柴,为杀猪烧水、煮粽子作准备。家里再怎么穷,大人都想方设法为孩子们裁一套新衣服,买一双新鞋。买不起百货大楼的洋布,就用家里的土布缝制。
杀猪应该是过年最隆重、最喜庆的环节。杀猪前,主人到村里各户去交代,说今天你们不用生火了,一起到我家去吃。杀猪时,全村的男人全部到场,有的热水,有的操刀放血,有的清理内脏,有的做活血,有的砍肉剔骨,有的灌龙棒(血肠)……反正你不能闲着。享受年猪的第一道美味是活血。在农村人看来,不得吃一碗活血,这猪就白杀了,这年就白过了。接好血,然后将猪肺和猪脖弯肉煮熟,剁碎,菜刀与砧板合奏出欢快的交响曲,让这个家庭甚至整个村子弥漫着幸福吉祥的气氛。将碎料回锅翻炒,加入葱蒜,摆开几十个碗,每个碗放入两匙羹料,再放一匙羹血,将中温的汤水注入碗中,搅匀,过一两分钟,碗里的东西结成膏状,就大功告成了。主人先将三碗活血放到神台上供祖宗,然后给村里走不动的老人每人送去一碗,剩下的,大家一拥而上,一人端起一碗,操着一双筷条,屋里屋外,或站或蹲,吃得津津有味,忘了小名。
除夕这天,每个家庭各忙各的,包粽子,做米花,准备年夜饭。老家有个风俗,除夕夜饭必须在家里吃,不准串门。
到半夜十二点烧了炮,疯了一天的孩子们打着哈欠纷纷进入梦乡,大人也赶紧休息两三个钟头,因为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鸡叫头遍,家庭主妇就起来煮粽粑。村里小姑娘及新媳妇却暗中为一件事去拼抢时间:去村头泉水喝伶俐水。据说喝了伶俐水,姑娘们就会变得聪明伶俐,针线活做得漂亮。谁喝到头道伶俐水,她就是全村最聪明的,你想这等好事哪家姑娘不想最先抢到。有的干脆一夜不睡,到泉边坐等鸡叫。黎明时分,家庭主男到村头的土地庙去祭拜烧香,然后将纸钱绑在庙旁树枝上,拜完折回,插在牛栏猪肉圈上,祈求一年六畜兴旺。
天亮了,新的一年到来了。孩子们穿着新衣服,到院子里放鞭炮。大人们则忙着杀鸡宰鸭,张罗年饭。我们老家吃得隆重的是中午那餐,也是全年最丰盛的一餐。那时没有那么多菜品,没有火锅,也没有现在这么多配料,连酱油都没有,白切猪鸡鸭醮简单的盐水,令人大快朵颐,回味无穷。
晚上,年轻人出去对山歌。运气好的,可以找到自己的意中人。起初是在老家的拉巴桥,后来到“设计院”(岩滩电站建设前的筹备处)。
大年初二,是媳妇回娘家的日子。在路上,来来往往的,到处可见“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的风景。
我记得老家的春节还有这样的习俗:借别人的东西,必须在三十晚以前还,不能留过夜,否则对物主不利。初一到初十,不能在屋前晒衣服,等等。
初三以后,大人们开始下地劳动,年味逐渐淡去。
初十是送粽日,就是将粽叶集中,拿到小河里,用石头压住。平时吃完粽子,粽叶是不能乱丢的。
正月最后一天,老家叫“晦黄”。这天,一定煮黄花饭,上面搁块腊肉,看起来黄灿灿,闻起来香喷喷,吃起来软糯糯,直至今日,我认为那是我吃过最美的味道了。
儿时老家的年味,渐飘渐远,渐远渐淡,最后凝固成档案,只能在记忆中去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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