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中山青 笔下水活——柳籍国画家周志龙的山水情结

周志龙向观众介绍自己的作品。周志龙和女儿沈舒在柳州博物馆。

“周志龙·沈舒父女画展”昨日在柳州市博物馆开展,柳籍国画家周志龙及其女儿沈舒近年来50余幅艺术精品首次展现在柳州市民面前。周志龙主攻中国山水画,在中国画坛享有“山水之子”美誉,其部分作品为人民大会堂、中南海、天安门、毛主席纪念堂、钓鱼台国宾馆等处收藏,并获国外多项荣誉。

与“龙”的不解之缘

“我小时读书可都是在名校啵,公园路小学、景行小学,那时候这两个小学都不叫现在这个名字呢!”74岁的周志龙精神矍铄,跟记者谈起了幼年时在柳州生活、读书的事情,依然是一口地道的柳州话。

周志龙的父亲是一名医生,原籍河北石家庄,母亲是一名护士,原籍武汉,上世纪30年代随着北方逃难的人群来到广西,租住在宜山县(今宜州市)怀远镇一农家。1940年,周志龙就出生在那个偏远的小镇。

“为什么我的名字叫‘周志龙\’,这里面还有一些渊源!”周志龙讲起了“四龙”的事情:周志龙出生的1940年正好是龙年,怀远镇就在龙江边上,他们一家当时租住房子的房东姓龙,还有一‘龙\’就是,在宜山县当地有“接龙”的习俗,谁家春节期间能接到‘龙\’,就表明家庭兴旺、万事平安。就在周志龙出生前两个月,那位姓龙的房东家接到了‘龙\’,成了这一家的大喜事。

“跟‘龙\’这么有缘分,父亲就在我的名字中加入了‘龙\’字!”周志龙说,当时有些避讳,一些人不愿意租房子给怀孕的妇女住,龙姓房东对周志龙一家非常友好,他名字中的“龙”字也有感恩之意。

周志龙介绍,自己爱好画画,跟父亲有很大的关系。周志龙的父亲原来特别喜欢画画,但是家里比较贫困,当时在国民党军医大学读书不用交学费,原来想考美术学校的父亲再三权衡,放弃了考美术学校的想法,选择了医生的行当,但平常依然爱画画。从小耳濡目染,周志龙继承了父亲的画画天赋。

墙上涂鸦的启示

1945年抗战胜利后,周志龙一家离开了宜山县,父母亲先后在三江卫生院、长安卫生院工作,之后又来到柳州铁路系统下属的一医院工作,周志龙童年时期在柳州生活,对柳州印象深刻,至今仍能清楚记起小时候在柳州读书的事情。

周志龙真正拿起画笔,是在1950年全家迁居到北京之后。1952年,12岁的周志龙在北京八中读书,接触到影响他一生的良师——雷健农。雷健农是学校的美术老师,这位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美术老师,启蒙和影响了后来闻名海外的画家丁绍光、沈尧伊等人。

谈起这位良师,周志龙心中充满了感激,关于雷健农的一件很小的事情,至今让周志龙难以忘怀。当时北京八中内有一个操场,操场边是高高的围墙,学校领导要求美术组在围墙上写上“锻炼身体、建设祖国”等大标语,这个任务最后派给了雷健农带的绘画组。雷健农带着周志龙等一批学生去墙上“涂鸦”,当时雷健农先画好大标语的框框,然后叫自己的学生拿着刷子、油漆去填。

这项工作做完后,雷健农老师把自己的学生叫过来,语重心长地说:从你们拿起刷子在墙上刷,我就一直在观察你们,哪些人有耐心,哪些人有天赋,哪些人不认真,这些习惯都将影响你们一生。

一句很简单的话,心有慧根的周志龙听到之后却颇为震撼。“这是件很小的事情,都给我带来非常大的影响,影响着我一生的工作态度!”周志龙说,自此之后,“认真”二字就刻在了他的心中,读书、画画更加认真,刻苦。

学会发现生活美

周志龙在高中阶段有两个爱好:文学和画画,在高中三年级要填志愿的时候,周志龙犹豫了,到底是学文学还是考美术学校呢?周志龙一直犹豫不决。有一次,周志龙到一位同学家玩,第一次看到了北戴河,一望无际、波光粼粼的水面,让周志龙心胸无限开阔,也改变了周志龙的想法:文学自己可以学,画画一定要老师教,他一定要画出自己心中的山水来。

周志龙高中没有毕业,因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入到当时北京中国画院的进修班学习,这也是中国画院的“黄埔一期”。周志龙文笔相当好,得到当时画院领导的欣赏,周志龙一边为画院工作,一边学画画,画技突飞猛进。1959年周志龙考入了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

在大学三年级分科的时候,周志龙选择了自己喜爱的山水画,不过在北方城市,要画山水是件颇为尴尬的事情。“小时候在广西呆过,对广西的青山绿水印象深刻,北京那时候按照老舍的形容:刮风是香炉,下雨是墨河子,哪里有青山绿水?”周志龙笑着说。

有一次,学校的山水科主任、教授宗其香带着周志龙他们到颐和园写生。宗其香是徐悲鸿的高徒,开创了中国传统山水画向现代转型新风。那次写生住在颐和园内,第二天一大早,一帮人兴奋地在园内游山玩水,直到上午10点多钟大家走累了,就在昆明湖旁坐下来休息。宗其香看到学生们的样子,很不高兴地说:你们怎么落到了一般游客的境地,只能说说哪些地方好看,哪些地方不好看,我们的画笔是做什么的,就是要从眼前的场景发现美,把美景画出来!

宗其香随即坐在昆明湖边,支开画架画了一幅山水画,眼前大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山水,在宗其香的画笔下美起来、活起来,尤其是画面上昆明湖里碧波荡漾的水,让在场的学生惊讶不已。

“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从那之后,我知道手中的画笔,要画出那些美的东西来!”周志龙说。

重回广西恋山水

周志龙幼年时看惯了广西的山山水水,这些都如烙印般刻在他心中。大学毕业,有的同学留在了北京,有的同学去了上海,学校领导跟周志龙讲:你愿不愿意去广西?周志龙一听这话兴奋得很,只答了一句“什么时候走”,就立马跑回家打包袱了。

“当时父亲被打成右派到外地去了,母亲一个人在北京,我是家里面的独子,母亲还是很想把我留在身边。”周志龙说,不过一想到广西这个山美水美的地方,他不再犹豫,一个人坐火车南下来到了广西艺术学院,做了一名美术助教。

1964年,刚刚到广西艺术学院任教的周志龙碰到了一些困难,当年左倾思潮渐起,天天画一些山山水水、花花鸟鸟的作品,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挨批。那段时间开始直至文革后期,周志龙绘画作品主要还是集中在人物题材,青山绿水只能自己赏析了。

文革以后的1976年,对周志龙影响甚大的宗其香来信,讨论选择艺术创作的地点,周志龙建议宗其香来广西,因为“桂林山水甲天下”。宗其香听了周志龙的话,来到了桂林,自此桂林成了宗其香的第二故乡,他也在桂林走完人生的最后旅程。

“我当时就成了宗老师的小书童,帮着他磨墨、裁纸,这段经历,真正让我领悟到山水画的精髓!”周志龙说,跟着老师外出创作,老师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这种耳濡目染学习的过程,在课堂上是学不到的。尤其是宗其香关于“水”的画法,周志龙深深领悟其中的奥妙。周志龙画水吸收了西画的方法,结合了传统以线表现水的手法,二者结合自然,观其画,常让人联想到苏轼的“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意境,因此周志龙在中国画界有“山水之子”之称。

当年南宁火车站新建的时候,贵宾室的一幅大型山水画就是周志龙的作品,据说颇得自治区领导的赞誉。

跋山涉水画柳州

1980年,周志龙离开广西,但无论何时何地,周志龙对广西、对柳州的情缘都难以割舍,经常回广西写生、创作。

2009年,柳州市博物馆组织开展“徐霞客笔下的山水柳州”书画创作活动,周志龙应邀加入采风行列,近70岁的年纪不怕跋山涉水的艰辛,历时一个多月,沿着当年徐霞客的足迹一路走来,沿途收集创造素材,柳州的山山水水、人文典故让周志龙创作欲望旺盛,那次创作过程,共留下了20余幅作品。

“东门城楼到底是什么样子?徐霞客游记里面写得很清楚,根据他的描述,再进行创作,这样的过程很有味道!”周志龙20余幅作品中,展示了柳州最具特色的人文、山水、典故,像《融江夕照》,波光粼粼的江面、荡漾的渔船、幽幽的远山,完美地展现出夕阳下梦幻般的山水美景。

周志龙的艺术创作,也影响了他的女儿沈舒。1968年出生的沈舒,毕业于中国戏曲学院舞台美术系,这位像父亲一样在广西度过自己童年时光的画家,继承了周志龙的衣钵,但又走进了与父亲不同的世界,沈舒擅长人物、静物、花卉,其作品清新脱俗,古典中透着现代气息,十分难得。

周志龙说,这些年他经常回广西,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两个月。这次他和女儿沈舒一起来柳州举办画展,展出这些年父女俩创作的精品。画展将持续至本月29日。

今报记者刘志杰/文 今报记者张存立/图

艺术家简介

周志龙,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戏曲学院中国画教授。主攻中国山水画,作品为人民大会堂、中南海、天安门、毛主席纪念堂、钓鱼台国宾馆等处收藏。1991年,周志龙获美国剑桥国际传记中心“国际勋章”。1993年,两幅作品入选巴黎大王宫法国国家艺术家学会1993双年大展,获“最杰出中国画家特别奖”。1999年,在汉城·联合国“教授艺术展”获“世界和平教育者杰出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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